戒尺?!
薑眠差點從椅子上彈起來:“大哥什麼時候準備了一把戒尺,你還把它拿過來了,你們兩個要乾嘛?我隻是學的慢,不是態度不認真……”
宴雲箋把戒尺握在手中。
不可能,她不信。
阿箋哥哥不可能下得了手。
即便這麼想,薑眠仍然遲疑著縮肩膀打量宴雲箋。
這表情實在太可愛了。宴雲箋一手撐著額頭忍不住低笑,一邊戒尺豎在薑眠身前桌麵上,離邊沿兩寸距離,微微用力將其深深插.進桌板之中。
“逗你的,阿眠,”宴雲箋調整了下戒尺的角度,“你寫字,沒一會兒L就趴在桌子上,用這個卡著,身子端直了寫。”
“哦……”
***
這幾天的學習生涯,薑眠自我感覺還不錯。
阿箋哥哥的確比大哥有耐心的多,而且布置的功課也少,她能慢慢跟上,記得也紮實些。
這天到了每日學習時間,宴雲箋還沒來,薑眠站在門口等了會兒L。
他多半是在爹爹書房商討軍情,一談起來忘了時間,這麼想著,薑眠自己鋪開紙,將今日要抽查的那些重新默了一遍。
一邊等宴雲箋,一邊自己往下看一看,這麼一對比,薑眠發覺宴雲箋很會教授知識。同樣枯燥的東西,他講來就有趣的多,她聽得進去,也願意學。
這會兒L自己看,看不多時間就和以往一般困倦不已。
薑眠合上書,百無聊賴趴在桌沿,這一趴便不知不覺睡著了。
夢境黑深,四肢都動彈不得。
“好久不見。”
薑眠悚然一驚,卻如何都掙紮不醒,索性放棄掙脫。慢慢冷靜狂亂跳動的心跳:“你怎麼還會出現?”
自從上次她拆穿係統,它已大半年未再出現,久遠的讓她以為它再也不會回來。
“我為什麼不會出現?我們之間的交集還沒結束,這個任務依然在進行。”
薑眠聲音很沉:“上一次我已經把話說的夠明白。我隻會善待宴雲箋,如果這也同時能救我自己最好,如果不能,我也不會聽你的了。”
“話不能說的太早。”
“你到底是什麼人?”
係統微微一頓,隨即笑道:“我是不是人、是什麼人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確洞悉你的過去和未來,我賦予了你第二次生命,在你遭大難前,給你正確的指點。薑眠,我一直都在幫助你,你不必對我有敵意。”
薑眠不再說話,她所有的籌碼都擺在明麵上了。眼前隻有善待宴雲箋這一條路她願意走,其餘的,無論這人說什麼,她都聽不進去。
“薑眠,我的確是來幫你的,此時此刻你隻需要辨明一點——就算你已經把宴雲箋當做親哥哥,可如果他與你的家人並不站在一起,而是在天平的兩端,你又會怎麼選擇呢?”
“你真無恥,”薑眠如同一隻受驚的小獸,心
中陡升的憤怒蓋過了恐懼,“我不會把他們分成兩邊去比較,也不會傷害他們任何人,如果你想要我的命,你儘管拿去好了。”
“我不想要你的命,我隻是來給你發布第二階段的任務。”
薑眠沒有說話。
她不理會,係統也不在意,自顧自說道:“實在抱歉,第二階段的任務和第一階段相比,出入很大,雖然依舊圍繞宴雲箋展開,但和之前的情況截然相反。”
“你知道的,在曆史上宴雲箋是六親不認忘恩負義的奸臣。薑眠,曆史是不可撼動的,你要從中轉圜,確保曆史進程正當。”
薑眠聲音冷下來:“什麼意思。”
“就是你理解的意思。從現在開始,這不再是一個救贖任務,宴雲箋需要真正成為曆史上所記載的那個人。他無情無義,背叛薑家,踩著薑家的鮮血與屍骨上位,他應該在史書上,留下劣跡斑斑的一筆。”
薑眠忍無可忍:“你有病吧。”
“你不乾是嗎?”
“我不乾。”
係統笑道:“薑眠,你有沒有想過,其實這個任務對你並不算難,你隻需要在相應的時間做該做的事就可以。”
“因為一直以來你對宴雲箋很好,你的家人對他也很好,你們從來沒做過傷害他,折辱他的事情,所以他呈現給你們的,也是溫潤無害的一麵。可一旦收回這種好,那麼他的麵目卻也未必是你現在看到的這樣。你知道的,無論是你眼前的人還是史書所記的,他都是一個極其聰慧機敏的——本就長在煉獄中,極其擅長偽裝,你怎麼能確定他此刻展現在你麵前的模樣是真的,而不是他的麵具呢?”
薑眠壓著氣,聽下來平靜一會兒L才說:“我能確定那不是他的麵具,你要我拿出什麼證據,我的確沒有,但我就是知道。”
甚至不用刻意去回憶他們的過往與曾經。宴雲箋這二個字浮現在她心上,本身就是一塵不染。
係統道:“好吧,那我換一個角度,難道你沒發現你現在所經曆的一切都一步一步在印證史書所記?有哪一件事、哪一處細節有任何偏離嗎?”
“你說你相信宴雲箋的心,那麼你用什麼賭呢?用你父母兄長的命?在曆史上,他們個個人頭落地,還有你自己,你看見過的,作官妓沒為奴籍,千人騎萬人踏了了殘生,你能用這些,去賭另一個人的一顆心麼?”
它要是這麼說,的確比之前的話衝擊力要大。
沉默許久,薑眠仍然語氣堅定:“我知道你在誅我的心。也許換一個人與我說這些,我可能會怕,但這些話從你口中說出,真的沒什麼說服力。你是一個我連麵都沒見過、忌憚又厭惡的人,你的二言兩語不可能挑撥我對宴雲箋的信任。我不會聽信你的話,便轉頭懷疑一個與我朝夕相處的家人。”
“很好。”
“那我再換一個角度吧。”
他換什麼角度她都不想聽,此時此刻,薑眠很痛恨自己沒有辦法掙脫他的桎梏,她早就不想聽係統胡說八道,可卻掌
握不得主動權,隻能忍著煩躁聽他繼續講:
“薑眠,你信任宴雲箋,我撼動不了。可信任歸信任,你有沒有仔細考慮過宴雲箋究竟是怎樣的人呢?”
“人活一輩子,是活自己,不是活彆人。就比如你,有自己的欲望和目標,比如你的父親,也有自己要做的事和想守護的人。那宴雲箋呢?他是薑重山的附屬嗎?沒有自己的人生嗎?你看,你應當從來沒有想過他內心深處真正想要的是什麼吧。”
薑眠思忖許久:“你是想誘導我,讓我覺得他想複國,對嗎?”憑係統這些話,聯想宴雲箋的身份,不難得出這個結論。
係統不回答。
“我不知道他想不想複國,我會自己去查,你不用白費力氣。無論你說什麼,我還是那句話,你與他孰輕孰重是永遠不會更改的,我不會因為你的任何字句懷疑他的赤誠。”
說到這,應該足夠明白了。
薑眠耐心快到儘頭,等他自己走。
終於係統歎氣:“不如你試一試吧,我說過,是你一直以來對他太好,不如,你試著收回你的好,也許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
薑眠快被他煩死了:“好。我試,我試給你看。你這麼神通廣大,你就好好看著,他到底是什麼樣的人。”
桎梏感消失後,薑眠一下子站起來。
她動作太大,甚至帶倒了椅子。
這一聲巨響,讓已走到門外的宴雲箋心下一提,忙衝進來:“怎麼了阿眠?”
薑眠看見他,心中第一湧上的情緒竟是委屈。
奔過去一手牽他衣角:“你今天怎麼來的這麼晚?你怎麼來的這麼晚?”
她情緒很不對,宴雲箋不敢大意,彎下腰與她平視:“對不起阿眠,我與義父在書房議事一時忘了時間。”
“怎麼啦?剛才是不是不小心摔了?”
薑眠搖頭:“有人欺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