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缺憾在他順風順水的人生中成了一個執念。
朱珠眼前的濃霧重新凝聚，這不過是一個夢，她猜自己馬上要醒了。
在臨醒時，她不禁最後看了一眼青年版的鎮元子，黑發無風自動，鎮元子修長的手指撫向嘴角，黑色的袍底像是染了的墨汁蜿蜒向上……
一根黑羽打著旋兒飛向天空。
*
唐三藏捂著頭，茫然道：“……這裡是哪兒……”他清醒了幾分後意猶未儘道：“原來我剛剛是做夢啊，我還以為我真的取得了真經。”
猴哥悟淨也醒了，眼底含春的望向一旁的天蓬。
而天蓬呢？她正在找鎮元子的身影，沒想到的是鎮元子比他們早醒，此時已不在席間。
至於觀音，早就跑了。
告彆了清風明月，要出發時朱珠停下腳步，既然已經知道了便無法假裝不知。
“猴哥，你們等我一下我馬上回來。”
她轉頭回到五莊觀內。
內院裡，人參果的樹蔭下鎮元子正在發呆，斑駁的光斑照在他的身上卻也不見多溫暖，他也許常常這樣站在樹下，站了很久也不覺得無聊。
朱珠輕咳一聲。
他回頭。
“鎮元子，萬年前那隻仙鶴是你？”
“你想起來了。”
“嗯。”不知為何，她有些內疚，因為她總覺得萬年的天蓬就是她自己。
鎮元子低笑，看表情並不開心。
“還有……”朱珠咬唇，“你五百年是否去過天庭，我們見過一次。”
想起一件事後另一件事也在回憶中浮現，那是很普通的一天，從銀河回元帥府的路上碰見一個神仙，看她時的眼神讓人很在意。
但是她那時滿腹心事，接收到對方的眼神後非常不敏感的忽略了。
然後，擦肩而過。
回想一下，那個神仙似乎在等她。
“因為修為久久未突破，我便閉關了很長一段時間，出來後，再找到你時，你成了天蓬元帥，還喜愛上了月神，癡心不已。”
“當聽聞你放棄月神，再來看你時……你的眼睛告訴我你早就把我和萬年的情景忘得一乾二淨。”
鎮元子自嘲。
“……”
說的她心裡都不好受了，無緣無故就把人忘了，關鍵是萬年前那事兒她自己都鬨不清楚究竟是不是她。
總之，事情沒那麼簡單。
她頗為煩悶的皺起眉頭。
“不必煩惱，安心去取經吧，一路小心，我還有事在身，恕不遠送。”
朱珠連忙擺手，“不用送不用送。”
她也不知道說什麼，這事就理不清楚。
當她背過身去真的要走時，鎮元子藏在衣袖裡的拳頭下意識的握緊。
“等等！”
正要看他時，鎮元子又馬上說道：“不要轉過來，就背對我聽就可以了。”
“……好。”
“你不是問我，無論讓你做什麼都可以？”
朱珠稍微回想了一下，是開始她以為原主調戲了鎮元子想補償一下時發出的承諾。她點點頭。
鎮元子手越捏越緊。
“我要你永遠不能忘記我。”
風聲中似乎從遠方傳來一聲歎息。
“我答應你。”
背對著她的人影和萬年前溜走的少女重疊在一起逐漸變得模糊。
“你走罷！”
*
唐僧三人在離五莊觀兩公裡地等待，視野儘頭，出現一個小黑點，垂頭喪氣的天蓬慢慢走近了。
看樣子，心情不佳。
於是短時間內大家都沒說話隻是默默的走路，到後麵見她沒有好轉的跡象，孫悟空實在忍不住便問她怎麼了。
一問出口，三對人耳朵和一對馬耳朵同時豎起。
朱珠望著天空，又望了眼地，就是不說話。
他們幾個都要急死了。
直到他們以為她不會開口時，天蓬淡淡的聲音回響在耳側，“有人認為，讓彆人永遠記住自己隻是事關彆人……可是……”
她的聲音消散在風中。
“這又何嘗不是對自己所下的禁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