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份震驚一直維持到第二天。
西宮中的偏殿裡, 女官們擺上早膳, 說是莫要嫌棄，實際各式各樣的小菜、糕點還是鋪滿了一整桌子。
望著滿桌美食, 四個人胃口都不佳。
朱珠是還在想著昨晚，被迫襲胸後, 摸到一片平坦, 女王, 不對, 國王直接道出他是男子後, 就腦袋一歪，醉倒，徒留滿腦子問號憋著一股勁的她, 到早上都還沒好，所以她現在不想吃早飯, 隻想問清楚怎麼回事。
男扮女裝就算了。
他明明是凡人，怎麼會瞞過她和猴哥的眼睛呢？
視線微轉, 桌邊, 孫悟空、悟淨和唐三藏神情懨懨, 手總是不自覺的摸向自己的肚子，那裡空空如也，腹部毫無贅肉, 摸完同時露出悵然若失的眼神……
還沒緩過勁來。
朱珠收回視線開始吃飯, 等她吃完就去找昊陽問個清楚。
或許是知道她要找他, 每次前去時, 總被女官擋了回來，說女王宿醉還未醒，下午再來。
下午她們又說女王在處理政務不方便見客，如有事需等到晚上。
猴哥想了想說道：“玉帝我遠遠的見過幾次，就算長相發生變化，但我也能斷定此時坐在議政廳的就是他。”
沙悟淨也道：“性格和眼神也像。”
“關鍵是怎麼能讓玉帝回憶起天庭的事。”
記憶和仙力是相輔相成的事情，有時候法力恢複就會打開記憶的閥門，反之亦然。
“我試探過，他一點也想不起來。”朱珠歎了口氣，感覺一籌莫展。
就在他們都想不出來好辦法時，唐三藏開口說道：“玉帝為什麼會下凡呢？”
“這個……”
他們怎麼可能知道。
“不會隻是單純的為了給我們取經路增添一點麻煩吧？”
唐三藏搖頭：“什麼原因我們暫且可以放在一邊。如果我們是玉帝，已知下凡後會失去仙力和記憶，那怎麼保證自己有朝一日可以重回天庭呢？”
玉帝昊天又不是傻瓜，或者腦子短路下來永遠當凡人，可是這次是秘密行動，天上的神仙都不知道他轉世後是誰，更有可能很多神仙連他轉世了都不知曉。
這種情況下，以昊天的性格肯定會給自己留條後路。
朱珠拍了一掌，雙眼一亮。
“師父的意思是玉帝肯定給轉世後的自己下了一道符咒或者說是禁製，隻要觸發這個禁製就可以重獲記憶與法力？”
“嗯。”唐三藏道：“佛書《楞嚴經》中尊者阿難陀為曆情劫甘願化作石橋，隻等轉世的有緣人從橋上走過，用佛法封存的記憶刹那間解開，瞬間明悟，塵緣了結，從此一心向佛苦心修行。”
他推測玉帝也是借用了這種方法。
朱珠被阿難陀的故事吸引了，歪樓道：“那阿難尊者現在還喜歡那姑娘嗎？”
唐三藏一愣，“我……不知道……”
“那師父取經後記得幫我問一下阿難尊者。”
又將注意力集中在玉帝身上，朱珠皺起鼻子，“那誰知道玉帝給自己設立的禁製是什麼呢？”
他們都垂下眼眸，細細思索。
天色漸暗，就在朱珠以為今天都見不到國王時，太師攜著滿臉笑意走了進來，直言道女王得了一寶貝，是番邦使者進貢而來，要與天蓬共賞。
悟淨素來敏感，揚眉的問道：“什麼寶貝讓女王隻宣召二師姐，卻不邀請我們呢？”
太師擠了擠眼睛，笑道：“女兒家的東西叫上長老們不合適吧。”
這個擋箭牌讓三個男人沒話說了。
隻剩朱珠麵色古怪。
他一個男人哪裡來的女兒家的東西……
偏殿離女王的寢宮很近，要是有事他們轉瞬即達，所以也未多加阻攔就讓朱珠跟著去了。
穿過幾座假山和回廊，太師把人帶到一間房外，低頭道：“女王就在裡麵等著長老。”
朱珠點頭，推門而入。
房間裡有一股淡淡的沉木香，清潤溫和，屋子裡很簡單整潔，案台上擺著幾隻筆、一台方硯，和鋪開的宣紙，還有疊放在旁邊的奏折。
而屏風上則掛了一件玄黑色的外袍，很大很寬，不像是女子的衣服，袖口處用銀色的絲線勾勒出仙鶴與祥雲。
“你來了？先進來吧。”
不知昊陽的意圖，朱珠依言繞過屏風走了進去。
內室的窗戶被支了起來，透過窗框可以瞧見大半個宮殿的飛簷黃瓦，白色的幔紗被清風吹拂，揚起的弧度如同鶴羽劃過天際。
輕紗幔帳裡，白玉珍珠簾下，一個清瘦的男子雙手抱胸，好整以暇的望著她。
動作慵懶，雙眼明亮有神，滿頭烏發微微舞動。
“女、女王陛下……”
“女王？”他長眉一挑，絲毫不覺得女氣，舒朗的聲音從他喉間發出。
就算是再耳背的人也聽的出這是一個男子的聲音。
“昊陽……國王陛下。”
他這才滿意的說道：“取經人，你過來。”
“我站在這裡就好。”
“嗯？”
昊陽黑眸幽深，看不出喜怒。
朱珠卻感覺到他的不悅。
現在的昊陽還沒修煉出原來玉帝不動聲色施予壓力的本事。
不過餘威猶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