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恃寵入婚 萬莉塔 12326 字 6個月前

……

賀老爺子一走,宴會廳漸漸分為了兩個陣營。

其中一個陣營是吃瓜看戲還未看夠的,還在巴巴等著下文。

另一個陣營則是事業心重的。心想老爺子都走了,這些小孩子的戀愛糾紛還有什麼可關注的。

倒不如趁此機會同賀硯庭這位新家主攀談幾句。

這席是徹底開不了了,賀硯庭也被簇擁著移步一旁的茶歇區。

他今天看起來沒什麼飲酒的興致。

酒敬了一輪又一輪,他手邊的那隻萬花鏡水晶威士忌杯卻始終擱置著。

裡麵琥珀色的酒液一滴未碰。

有眼色的人看出新家主今日沒有雅興,想著到底是中午的光景,還遠不到喝酒的時候。

早就聽聞賀硯庭酷愛吸.食雪茄,有周到的晚輩主動取了雪茄,先是放置醒茄,後又親手將醒好的Gurkha雪茄用銀色的單刃雪茄剪剪好,十分殷勤地拱手遞至賀硯庭跟前。

“九叔,您請。”

賀硯庭眸色冷淡,但並未拒絕,而是伸手接下了。

另一個小輩見狀立馬恭敬地點燃火機。

男人修長的指骨捏住雪茄,貼近火苗外焰,緩緩旋了幾周,雪茄逐漸均勻燃燒,頭部呈現猩紅。

他慣於鉗式握持,中指握得較深,穩而緊,是位高權重之人傾向的握法。

周圍許多人小心翼翼地搭話恭維著。

而他的視線,卻始終意味深長地睨向不遠處。

……

主廳另一端,賀珩的大戲還在上演。

親戚們竊竊聲議論不休。

“這姑娘的父親是徐冠林?是那位早年得過金獅獎的徐導麼?”

“估摸著是吧,這姑娘看起來頗有古典氣質,就是這身體……”

“賀珩竟然要娶這樣一個病秧子,看來是真愛了。”

“倒是個難得癡情的孩子啊。”

“先天性心臟病雖然頑固,但以賀家的家底,儘力醫治的話,說不定還有餘地。”

白思嫻其實並不怎麼喜歡這個看起來就病歪歪的女孩子。

但當著這麼多人,她總不能叫人傳出惡婆婆的閒話。

她隻好站出來,一臉憐愛地攙扶徐清菀的胳膊,溫聲細語:“徐小姐是吧,你身子骨弱,可不要太激動了,萬一出點差池,你父母可要心疼死了,我們可擔不起這責,快先坐下歇著罷。”

徐清菀眼裡閃著淚光,語氣感激:“伯母……”

賀璟洺的臉色很不好看,他板著臉許久,驟然出聲:“罷了,你們年輕人的事,我懶得理。”

他說完就大步離開了主廳。

白思嫻見丈夫走了,知道如今隻有自己主場。

她愈發擺出賢良慈愛的模樣,好生關懷了一陣。

她心裡盤算著,兒子這樣一鬨,和施嫿的關係算是徹底決裂了。那麼眼下,也隻能走步看步,好歹這個徐清菀的父親還算是有名有姓的大導演。

而這個姑娘看起來病弱膽怯,似乎很喜歡她家兒子。

性子麼,大約也比施嫿那個外柔內剛的好拿捏得多。

白思嫻有了極好的算盤,打算順水推舟。

她笑眯眯地對身旁的親戚們道:“今日實在是不好意思,大家見笑了。阿珩還年輕,不定性,煩請諸位親友萬不可將今日之事傳揚出去,畢竟家醜不可外揚。”

眾人表情訕訕。

賀老爺子不頂事兒了,長子賀璟洺素來窩囊不爭氣,唯有兒媳白思嫻長袖善舞,賀珩又是他最寵愛的獨孫,這層麵子當然要給。

於是有親戚開口:“嗐,不過是場誤會,不打緊的。”

有人開了口,自然有人附和:

“是啊,阿珩這孩子是個有擔當的,重情重義,不錯。”

“現在不是舊社會了,婚事可不能包辦,阿珩有喜歡的女孩子,也是好事。至於施嫿,這麼多年兄妹情分,想必施嫿也會祝福阿珩的,是吧?”

話頭突然甩到了施嫿身上。

她大腦渾渾噩噩的,瓷白的臉蛋一絲血色也無。

她下意識看向賀珩,賀珩立刻避開了視線,不曉得在心虛什麼。

有了好事的親戚開口,白思嫻也算找準了時機,連忙湊過去握住了施嫿的手背:“嫿嫿,事已至此,以後你就是伯父伯母的親生閨女兒,阿珩的親妹妹,我和你伯父都會像從前一樣的疼你,彆委屈啊,乖。”

施嫿眼底霧氣彌漫。

她徹底領悟賀珩這出大戲是為的什麼了。

的確,現在不是舊社會了,即便是京圈這樣的上流環境,名聲不好的男人,也難登上位。

現在主流都是男子深情專一、夫妻伉儷情深的人設。

她執意退婚,賀珩要麼坐實出軌的渣男名聲,要麼也得麵對被甩的現實。

現在可好了,他成了甩人的那個,而且還甩得正大光明,深情款款。

為了身患絕症的戀人婉拒祖父安排的婚事。

何錯之有?誰敢指摘。

而她,今日之後,就會淪為整個京圈的笑柄。

很快,有長輩把話逼到了施嫿跟前:

“施嫿,你伯母說得是,要不你就點個頭,祝福你阿珩哥哥?”

“是呢,既然隻是兄妹情分,又何必執著。小嫿,你是賀家養大的,應該知道感恩,彆任性了,該誠心祝福你兄長才是。”

施嫿愣了愣,沉默良久,烏沉沉的荔枝眼靜靜掃視了一圈。

倏而,她兀自嗤笑出了聲。

可真有意思啊。

這幫人,說得竟然能比唱得還好聽。

賀珩帶了徐清菀回來演一出大龍鳳,還有一群人陪著他演。

真有麵子,不愧是賀家的長房長孫。

四年,她當了賀珩名正言順的女友整整四年。

如今他們輕描淡寫幾句,就如此顛倒黑白,掩埋真相。

她從被背棄的受害者,成了任性執拗插足真情的過錯方。

親戚們樂嗬嗬的等待她開口祝福。

唯獨徐清菀留意到了施嫿冰霜般的冷眸。

徐清菀心突然提起,有了相當不妙的預感。

隻見施嫿騰的一下驟然起身,她眼眶酸脹,一步一步走向茶歇區,走向那棕皮沙發上,正握持雪茄,吞雲吐霧的男人。

隔著灰白的煙霧,她執拗地望著那張輪廓深邃的側臉。

心底不知怎麼,竟生出一股孤注一擲的勇氣。

她在半米之外的距離才停下腳步,軟糯的嗓音含著隱隱淚腔,字字錐心:“九叔,爺爺上了年紀,如今賀家上下都認您是新家主。賀珩出軌在先,顛倒是非在後,還請您為我——主持公道。”

她音色很顫,音量也不高。

但主廳內霎時間噤若寒蟬。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瘋、瘋了麼!

區區一個寄人籬下的養女,竟然敢把主意打到這位祖宗的身上。

讓閻王爺替她主持公道?

怕不是活膩味了。

偌大的空間靜謐無聲,所有人都屏息靜氣,大氣不敢喘。

施嫿視線混沌,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兒。

眾目睽睽下,隻見高坐於主位上的男人,將握持的雪茄擱置在青釉煙缸旁,雪茄靜靜地歸於寂滅。

他緩緩掀起眼皮,睨向她的眸光高深莫測。

半晌,他嗓音淡淡,吐出的字卻令所有人錯愕失語。

他說:“過來,坐九叔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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