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7 章 險情(2 / 2)

嫁高門 九月篝火 9031 字 11天前

四月底三嬸家小兒子成親,施菀提前一日去了,晚上與三嬸一家說著辦喜事的事,一邊也聽三叔談起汛期,今年雨太多了,三叔擔心地裡的莊稼。

施菀想起,她爹娘被大水衝走的那一年,汛期也來得特彆早,也如今年一樣,沒到五月就開始一場雨接一場雨,等到六月,沔水決堤,淹沒了整個村子。

豈止是莊稼,人都不知死了多少。

好在眼下雨已經停了好幾天,外麵明月高照,預示明天也是個好天氣。

第二日風和日麗,三嬸家辦了個熱鬨的喜事。

但四月過去,五月到來,雨又開始下起來,還下得更大了。

新知縣開始征調民夫去巡防護堤,又有消息說朝廷將要治水,安陸百姓這才鬆了一口氣。

五月底,又下一場大雨。

這場雨綿延十來天,從五月下到六月,藥鋪都怕藥材受潮,開始放生石灰在房

裡防潮。

這日雨才小一點縣丞楊釗府上來了人

枇杷回去備嫁施菀便自己拿著藥箱去了楊府。

小公子如今已有兩歲小孩生病一般就是發燒咳嗽小孩喝不下去藥施菀給孩子稍作推拿開了個藥食兩用的方子。

正在房中交待著事有丫鬟來問楊夫人:“廂房裡放著的幾床新棉被要帶著嗎?”

楊夫人不由瞟了施菀一眼回道:“彆帶了吧裹上油布放在高處。”

丫鬟離開了施菀問她:“夫人要出門麼?”

楊夫人含糊道:“是啊得出一趟門。”

施菀交待:“小公子還在病中不能見風如今又下雨若是淋了雨吹了風怕病情會加重。”

楊夫人歎了口氣憂心道:“那他幾天能好?”

施菀回道:“大概三天吧明後天我再過來。”

楊夫人點頭:“若是不行給他開藥也好我給他灌下去。”

施菀回答:“喝藥倒不急許多藥小孩的腸胃受不住明天看恢複的情況再說。”

如此說著她心裡卻有些疑惑楊夫人人到中年得的這個小兒子寶貝得不得了平時孩子稍哭一陣就心疼現在卻說要給他灌藥?

她很急著出門麼?

這時楊夫人看向她忍不住提醒道:“如今這大雨見天這麼下著許多人說要發洪水鬨災荒施大夫擔心麼?沒想過去哪裡躲躲?”

施菀笑道:“我家在這裡往哪裡躲啊。”

楊夫人回:“江陵府地勢比我們這裡高一些豐老板不是在那裡麼?”

這句話讓施菀聽出了些言外之意問她:“夫人出行是怕發洪水?”

“那當然前幾年不就淹了幾個鎮麼那都是淹的田今年可比那時候的汛期來得還早。”

施菀:“可是知縣已經在派人巡防固堤了若是有情況官府會通知的吧?”

楊夫人不屑地冷哼一聲:“河堤上都是亂的賄賂差役的渾水摸魚的就沒人好好做事。實話告訴你知縣早就把值錢的家當悄悄搬走了隨時準備跑的你當是以前的陸知縣呢瘟疫都敢留下來。我們家老爺讓我帶孩子和細軟先回娘家就說帶孩子見見外婆回頭知縣跑了他馬上就走一個人便利一些。”

說完她勸道:“這事我誰也沒說是心疼你才告訴你你回去就悄悄和身邊說了提前躲躲反正你也不是沒地兒躲。”

從楊府出來施菀憂慮

滿懷。

她也擔心洪澇一心寄希望於官府誰知官府竟打算偷偷跑。楊縣丞雖庸碌但陸璘做知縣時他還做了許多事如今碰到個要跑的知縣也準備著跑了。

那安陸的百姓呢?她的確可以逃等洪水過去依然是大夫但像三嬸他們這樣的普通百姓最值錢的安當就是住著的房和田裡的莊稼他們沒地方逃逃了又吃什麼?

回到藥鋪施菀先與彭掌櫃說這事讓彭掌櫃派人去問豐家的意思施菀自己則冒雨去了一趟施家村和三嬸一家說這事。

馬蘭香前年買了新房今年接了兒媳一切都是滿懷希望聽說這事頓時嚎啕大哭。

三叔則在一旁道:“不會那麼嚴重的前幾年就分洪淹了幾個鎮也不是我們這兒後來官府不是也賑糧了嗎?”

施菀沒說話她知道三叔這隻是在自我安慰因為分洪的事她知道後續她也知道陳家村就是在分洪之後沒拿到賑災糧款不得已賣地成為佃農再賣身成為□□。

往往災年便是官商勾結的好時候。

可縱使知道又能怎麼辦呢?她現在還沒有能力帶著三叔一家逃到外鄉養他們一家。

最後她也隻是送到了這消息又無計可施地回去了。

彭掌櫃的信送得很快第三天豐家就來了消息讓他們先將貴重藥材存放好每日收拾錢財賬本後麵若雨勢不減情勢不對就暫且先搬到江陵府去。

就在收到信的第二天又一場暴雨下了下來。

這一次暴雨比以往還大城中有消息說是秭歸、漢陽等處已有多處決口安陸段河堤也岌岌可危城中富戶都開始收拾東西往外鄉逃。如雲歸山這種高地早已有人避了上去。

杏林館實在熬不下去了於六月二十在傾盆暴雨中關了門收拾好了東西準備第二日先去江陵府施菀與彭掌櫃一家一道走。

誰知天才黑杏林館的門被拍得震天響施菀心中第一個想法就是“決堤了水淹過來了!”

她立刻去開門卻見外麵正是彭掌櫃。彭掌櫃蓑衣也沒穿朝她道:“你快些拿東西

施菀不及思考轉身就拿了包裹急匆匆帶了些東西出來。

給杏林館上鎖時她手顫抖著都忍不住哭了出來。連日大雨就算運走了貴重藥材其它那麼多藥材呢?還有裡麵的藥櫃裡麵的桌椅器具……這杏林館可是才新修的……

彭掌櫃也在臉上擦了把,不知是擦雨水還是淚水,朝施菀道:“走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施菀按下了鎖,與彭掌櫃一起步入雨中。

她披了蓑衣,但在這樣大的暴風雨中也是徒勞,雨水隨風打過來,直往身上灑,鞋也是出門就被澆濕了,踩到路上如蹚河一樣。

就在這時,一陣腳步聲從街頭傳來,兩人回頭看去,隻見一隻隊伍如黑雲般在雨中朝這邊襲來,約摸有十來人左右,那樣的陣勢明顯是官府的官兵。

那隊人漸漸靠近,為首是兩個騎馬的,後麵跟著七八個跑步的,讓施菀和彭掌櫃震驚的是,其中兩名官差押著一個人,正是他們安陸縣的知縣!

那騎馬的兩人到他們麵前,停了馬,問道:“什麼人?”

彭掌櫃回道:“回官爺,我隻是這杏林館的大夫,這是我女兒,給人治病回去晚了。”

那騎馬的人死死盯著施菀懷中的包裹,隨後道:“我們乃江陵府指揮史司武官,朝廷所派安撫使已到江陵府,統管河道事宜,安撫使有令,若有為官者棄堤而逃,無論官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