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1 章 衷腸(2 / 2)

嫁高門 九月篝火 9665 字 1個月前

他們甚至都不是師徒了!

“就他們兩人嗎?有沒有枇杷姑娘?他問。

五兒搖頭:“沒有,枇杷姑娘昨日回家去了,我知道。

陸璘心裡說不出的滋味。

他的確沒提前告知她自己今日會回來,那是因為賑災、修堤之事實在太忙,他不確定能不能趕回來,但就算如此,他問過她,她也該想到他可能會回來。

可她卻偏偏要在這一天和另一個男人,去碧山賞銀杏。

孤男寡女,而且那個男人本就對她有異樣的心思。

他覺得心堵得厲害,從未有這樣難受的時候,仿佛他將完整的一顆心掏出來給她,卻被她無情踩在地上。

他整個下午都在房中呆坐著,時間一點點過去,直到日落,五兒急跑著過來告訴他,施菀回來了。

他從椅子上站起身來,隨後又問:“是和嚴峻一起嗎?

五兒遲疑一會兒,點點頭。

從他的神情裡,陸璘不問也知道他們一同回來時的模樣,一定是歡喜而溫馨的,如果不是那樣,五兒會特地告訴他。

他在原地佇立一會兒,出了院子,往雨衫巷而去。

嚴峻與施菀正在門前送彆,嚴峻看她進門去才轉身離去。

當初他初來安陸,這嚴峻才是個十七歲的少年,如今已近二十了,身量比之前高出不少,站在施菀身旁,絲毫沒有師徒的樣子,隻是一對年輕男女。

待嚴峻離開,他才到她院門前敲響了門。

施菀開門見他,十分意外,問:“你怎麼回來了?

他進院門去,將院門關上。

施菀已看出他神色不對,靜靜看著他,他臉上沉著著,隔了很久,問她:“我今天下午回來,讓五兒去藥鋪找你,他們說你和嚴峻一起去碧山了。

施菀點頭:“是,他也在江陵,要回家一趟,路過這裡,就來看看。

“然後你就和他一起去碧山了嗎?他看著她問。

施菀已從他神情裡看出些興師問罪的意思來,心中有防備,也有警醒,靜靜回道:“是。

陸璘許久沒說話,隻是看著她,而她也回看著他。

雖是沉默,但一切儘在不言中,他覺得她不該,她覺得沒什麼不該的。

兩人也都感知到了對方的情緒,隔了很久,陸璘溫聲道:“我原本早已打算好,昨晚出發,連夜趕回來,今日一早來找你,我自以為……也許是驚喜,但昨日下午常德府一段在修河堤出了事,死了五位河工,我處理完這事已是深夜,便隻好去休息,今日一早再回來。

“結果卻知道你和嚴峻去了碧山,在你生日這一天。

他心中的情緒已有些按捺不住,聲音便沒之前那樣溫和,而顯得急切,帶著幾分怒意:“你不讓我提親,我聽你的;你對我冷淡,我也等著;你不給我寫信,哪怕回信,也就是勉強而生疏的寥寥數語,我都不敢亂想,可你卻偏偏要和另一個男人一起去碧山,他還對你……

頓了頓,他痛聲問:“你是故意的嗎?故意答應我,然後冷落我,不將我放在心上,是為了報複我嗎?報複我曾經對你不好?

施菀立刻道:“我沒有那樣無聊,我一早就說過,我是大夫,現在是,以

後也是。我就是會和另一個男人孤男寡女會有男病人會有男學徒我還會和彭掌櫃一起去見藥商會和羅大夫一起出診我當然沒有要報複你我就是這樣如果你介意我覺得那之前說的那些話便不要作數了我還是做我的大夫你做你的安撫使正好你也不用辛苦兩頭跑了。”

回答她的是一陣苦笑陸璘紅了眼盯著她道:“這就是你的態度?如此輕而易舉說不作數就像你從來沒作數過。我早該想到你是這樣擔心了這麼久果然該來的總會來。不管你是不是要報複我我隻告訴你如你所願我得到報應了。”說完他便轉身離了她院子腳步聲迅速遠去。

施菀咬咬唇告訴自己不能哭。

她為他流了太多的淚傷了太多的心當初會同意是覺得如今的自己輸得起所以她要輸得起。

走了就走了吧反正一開始就沒報太大希望錯過一次如今再錯一次總該死心了。

她仰頭望了望天將幾乎要漫出來的淚逼回去便轉身進了屋。

直到夜幕時分外麵卻又響起敲門聲。

她還在房中坐著意識到自己竟沒點燈便馬上點了燈去院中應門。

是嚴峻。

嚴峻進門來將院門關上深吸一口氣看向她。

他這樣子

嚴峻連忙道:“師父你彆怕我就是……”

“就是……”

他欲言又止隻是深深看著她似乎有極難開口的話。

很久之後他才說道:“這次回來是我爹將我押回來的他一定要我訂親後再回去我……可我不喜歡那個姑娘其實我……”

他再次說不出口但施菀已經明白了。

她先他一步說道:“你不喜歡可以再找找多相幾個就是反正還年輕也不著急但不要和你爹吵好好同他解釋也好。”

說著她笑了笑:“彆人說一日為師終生為父我雖大不了你幾歲也算你半個母親了你要不嫌棄我在縣城裡幫你留意著要有好的我替你作媒?”

她這話一出嚴峻整個人一震頓時臉色煞白說不出話來。

半個母親……連姐弟都不是竟是母子她顯然已經明白了他要說的話而用這話將他堵住。如果他依然不知悔改那是何其有違倫理的事簡直夠得上天打雷劈!

他無言以對久久才道:“那……多謝師父了……”

施菀笑道:“我們家小峻一表人才又是大夫可以慢慢挑的讓你爹彆著急師父定給你尋個最好的姑娘。”

嚴峻點點頭再不能說什麼打開門落慌而逃。

施菀看著他的背影臉上的笑意慢慢散去她想起了陸璘。

之前陸璘用那樣眼光看她用“孤男寡女”這樣的詞說她和嚴峻她覺得生氣、不忿可是她沒想到嚴峻是真的存了這樣的心思。

會不會陸璘也知道才會那樣生氣或者他以為她和嚴峻是去碧山賞銀杏的。

他千裡迢迢受著累從江陵趕回來給她過生日她卻和愛慕自己的男人去賞銀杏他理所當然要生氣。

現在他哪裡去了已經回江陵了嗎?

她又坐到了屋內看著燭火沉默。

不知他們後麵是不是真的就這麼散了但她其實還有放不下至少她想告訴他她不是和嚴峻去遊碧山、過生日;她也不是要報複他。

但說了又怎麼樣呢?他們就是會有很多分歧他們遲早要散還不如一開始就散。

不知坐了多久她突然意識到從前在陸府許多時候她就這樣坐在窗邊靜靜想著他。

所有的情思、懷疑、悲痛都在那一次次對窗獨坐的沉默裡消融化入骨髓中。

許多年後她想當她拿不準那個天人一樣的陸二公子是不是願意和她成婚時她該去找他問清楚告訴他她有意問他是不是也有心;當他將她扔在新房整夜守在爺爺病床前時她也該問他是不是不喜歡她是不是故意避開她他這樣對她會讓她無顏見人;當後麵許許多多的時刻她明明有許多委屈有許多痛苦卻隻是一次次咽下然後得到一個如預期般不幸的結果。

她習慣了猜測、等待、承受到隨後承受不了時她已沒有多少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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