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麵的警察聽到外麵的動靜也忍不住搖搖頭。
人言可畏, 可畏到什麼程度？能殺人的程度。
自以為自己不過是說了一句話, 但一句話的蝴蝶效應像是飛過的蒲公英灑下的種子, 越來越多, 越來越密, 甚至無窮無儘。
終於，經過漫長的時間，天忽然下起了雨, 他們從後院的樹下挖出了一具早就腐爛不堪的屍體。
季薇看到那熟悉的衣飾, 當即跪了下去。
一個好心的警察過來道：“你們先去屋子裡休息休息吧，這些由我們處理就夠了。”
慕若雯點點頭，扶起季薇就向屋子裡走去。
剛走進屋子裡就看見了百年, 他看見兩人進來連忙過來問：“怎麼樣？”
同在屋子裡的還有許些村民和村長。
慕若雯瞥了他們一眼，才對百年道：“找到了。”
村長難以置信：“季展鵬他真把梅麗殺了？還把屍體藏了起來？”
此話一落, 在場所有的村民打了個寒顫。
“平時見他雖然挺好的, 居然背裡乾過這種事！我一想到和他在同一個村子裡待了這麼多年就感到害怕！”
百年似乎是聽他們說得耳朵都起繭子了，忍不住懟道：“也不知道是誰在之前一直幫著那老男人說話！怎麼, 現在真相出來, 你們轉一個風口就以為沒事了嗎？”
村長道：“現在死者為大，還是不要吵起來了, 先去看看情況吧。”
見著這村子的人走到後院, 百年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 嘀咕道：“現在又知道死者為大了。”
最終，季薇母親的屍體決定火化。因為屍骨腐爛，留下的骨灰也沒有多少, 都被裝進了一個小盒子裡。
而季展鵬因為藏屍一案被警察帶走，同時被帶走的還有因為偷竊案的季良。
慕若雯和季薇都沒有離開，她們要先把骨灰處理好。
沒人知道那個穿著紅衣裙子的少女是那盒骨灰的女兒，隻覺得這朋友當得也太儘心儘力了。
村長道：“季薇能夠認識你們這種朋友也真好，當年，她挺苦的。”
慕若雯牽著抱著骨灰盒不肯撒手的季薇。
她的模樣就好像什麼感知都沒有了，任由著牽她的人。
百年忍不住道：“既然知道她挺苦的，為什麼不阻攔其他人亂說話呢？”
村長歎了一口氣，反而問他：“你數過有多少人嘴碎嗎？”
百年皺著眉頭，像是真的在算計。
半晌，他道：“五六個……不，七八個吧。包括她的父親和弟弟，就這麼多。”
村長點頭：“不止這些，背後說的肯定要乘個二。”
百年睜大眼睛：“你知道你還不管！？”
村長搖著頭：“你知道魚河村一共有多少人嗎？”
百年問：“多少人？”
村長看了他一眼，又看著身後跟著的兩個小姑娘，深呼吸了一口氣。
“一千多個人。”
“一千？”
村長點頭道：“對，一千，一百多戶人家，那大概就是一百個人裡麵會出現一兩個不受管教的，你覺得這個概率大還是不大？”
百年撓了撓後腦勺：“百分之一二，也不算大。但是……”
他說不上理所當然。
村長道：“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你想說我身為一村之長，就責任去管教他們。”
百年點頭：“對啊，身份有多大，責任就有多大，既然你承擔這個身份，就該去管教，就該去讓這些事不要發生！”
村長卻反問道：“你覺得魚河村的環境如何？”
百年看了四周，這些路完全不能讓車子進來，頓時皺著眉頭：“差。”
村長讚同道：“對，差。我每天要管的事，就是這些。讓環境變得更好，讓生活條件更高，不讓他們受餓，因為人餓極了的時候會發生特彆恐怖的事情。除此之外，我還要顧著我的家人，解決一些大大小小的問題。如果我不斷去管教彆人閒下來嘴碎，一次兩次還好，多了你知道會發生什麼嗎？”
百年問：“會發生什麼？”
村長道：“會引起不滿、爭吵、矛盾鬨大、結仇。然後在你不知道的時候，變本加厲。如果我不知道，我又怎麼解決？如果事情已經發生，是將事情鬨大好一點？還是大事化小一點好一點？”
百年被問得啞口無言。
慕若雯就在這個時候淡聲道：“你知道季展鵬將他女兒的骨灰灑進陰溝裡的時候，是什麼時候？”
村長一愣，才道：“半個月前。他一開始撒謊說是把骨灰放在家裡，沒時間下葬。之後實在瞞不住了才說出實情。”
慕若雯再次道：“對於此事，你如何解決的？”
百年忽然反應過來：“不會是大事化小吧？這事也能大事化小！？”
村長道：“我帶著人去了那地方，但是沒找到骨灰。”再多的他就不願意說了。
“……”
-
此事畢了之後，慕若雯花了點時間終於把季薇母親的骨灰帶走，其中不缺乏百年關係戶幫助。
至於季展鵬和季良。
一個死刑，一個十年刑期。
他們走路上來的，坐著車回去的。
車子是改裝過的，所以越過這些路不算什麼問題。百年和慕若雯她們待在一輛車裡麵，看見外麵的路還有很長，忍不住小聲問道：“恩人，你來魚河村就是為了這件事嗎？這你都知道？這也太神通廣大了吧！？”
慕若雯看了一眼待在角落一聲不作的季薇。
她道：“季薇是我的朋友。”
百年沒想到還真是朋友，他還以為恩人不過是掐指一算就知道哪裡有問題。就像他上次出車禍一樣。
要不是恩人出現，他都不在這個世界了。
他又道：“那魚河村的人呢？就這樣算了？”說著他皺起了眉頭。
這事終歸道理，不是季薇母親的錯，也不是季薇的錯。
錯的人殺人的手，殺人的嘴。
殺人的手還能製裁，殺人的嘴又如何製裁？
想到這裡，他忍不住泄氣。
慕若雯卻是沒有告訴他，魚河村會在不久後麵臨大災難。
當然，並不是天災，而是人為。
當初季展鵬將梅麗埋下的地方，剛好是一顆將近千年的槐樹。
樹木有靈，有靈之後會產生磁場。特彆是沾染上人的怨氣和血氣之後，這種能力會越來越強大，散播得越來越廣。
終於，在屍體被挖出來之後，再加上季薇留在那裡的骨灰，這些終將會爆發。
百年不知道，他們離開沒多久，一場暴雨襲擊，直接將魚河村的後路斬斷。
等他知道消息的時候，時間已經過去了兩個月。至於魚河村的人，沒有死光，但是家禽和莊家都遭到了大麵積損傷，又加上感染道路不通的問題，直接將整個村子都損失了大半，沒有幾年根本不可能再起來。
這個時候的百年隻覺得氣憤，氣憤季展鵬心狠，連自己的妻子也下得了手，氣憤那些嚼舌根的，自己日子過得好好的不就成了嗎？為什麼偏偏要管彆人家的事？
彆人過得不好，他們就能多吃一口飯還是多吃一口肉怎麼？
偏偏這些人任他怎麼說，都是一臉：“就你嬌貴，說不得，我還就說了你能拿我怎麼樣？”
這個時候，他就莫名羨慕那些擅長說話的人，最起碼到了他這個時候不會如此憋屈。
“恩人，看天氣預報，今晚會有雨，為了安全起見，我們可能暫時不能直接回S市。”百年翻著手機，一邊查天氣，一邊和父母那邊聯係。
得知他沒事，父母那邊終於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