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位……”尤金看向麵龐隱藏在陰影裡的忒斯特和費舍。
“樂土的人,說是自願支援。”諾爾平靜地說道。
尤金眯起眼,看了那兩人好一會兒。隨後他虛弱地躺回地麵,看向天空。
這片小小的淨土周圍,異形玩家們還在快樂地玩他們的過家家。他們不約而同地繞過了這片不大的土地,就像淨化魔法是什麼新型障礙物。
胡言亂語聲混著笑聲,在沒有風的土地上來回飄蕩。像是機器胡亂生成的背景音,違和且粗糙。
那邊熱灰傳達完了關鍵情報,昏睡過去。尤金卻始終睜著眼,半晌,那雙苔綠色的眼睛轉動,看向諾爾。
“你們是來救人的,還是接替探查的?”他啞著嗓子提問。
“目前都有。”
諾爾抱住雙臂,鬥篷下麵露出金色的眼眸,“之後未必。”
“魔王越過無儘海、即將登陸。這個消息,我想霍塔什先生已經告知了諸位。至於我個人的判斷……情況危急,這次探查必須完成。”尤金平靜地說道,雙眼仍看著天空,他給出了與熱灰完全相反的決斷。
他的臉上沒有恐
懼,也不見劫後餘生的喜悅。騎士尤金無比堅信自己將會存活,這就是神選者的自信麼?
“德雷克”不是禮貌溫和的性子,諾爾樂得單刀直入:“有您在,營地怎麼成了這個樣子?”
尤金盯著天空,將營地的詭異遭遇娓娓道來。
最開始進入布裡克山脈,聖徒會就一直被各種汙染怪物狙擊。熱灰加倍小心,步步為營,推進得很慢。
然而有一天,他們的斥候回來時,整個人都是汙染狀態。熱灰第一時間將他隔離,並集聚眾人之力淨化汙染。
聽起來好像沒有問題,諾爾心想。就算他在現場,也不會比熱灰做得更好了。
“牧師剝離出來一個人影。”尤金說,“淨化魔法下,它消散了……所有人都以為它消失了。”
“可它隻是藏進了土地裡。它在聖徒們懈怠時出現,擁抱他們,將他們變成扭曲的模樣。這座營地變成眼下的樣子,也不過一晚的時間。”
“哦——”佩因特興致勃勃地湊近,“這麼說,人影很可能還在咯!”
尤金隻當沒聽見:“隻有在身體近處不間斷地施放高級淨化魔法,才能將它擋在外麵。可惜能做到這一點的人太少了,我們發現得也太晚了。”
佩因特垂下肩膀:“年輕人心眼兒真小。”
“我知道了。”諾爾說,“等詢問完霍塔什先生,我們會做出決斷。”
他轉過身,將佩因特殘酷地留給了尤金。
熱灰眼看還要休養幾l個小時。眼下天色越發昏暗,眾人隻能先駐紮一晚。
諾爾配合著安娜金,在不足二十平的小據點布滿淨化道具,確保尤金口中的“汙染人影”無法靠近。做完這一切,他揪揪忒斯特的袍子,主動請纓巡查周遭——
營地的玩家們在發瘋,不意味著周遭怪物會放他們一馬。要是玩家在這種不清醒的狀態下被擄走,下場可想而知。
“不錯的睡前散步。”忒斯特被諾爾抓著,快樂地離開淨化據點,“還是說,您有悄悄話想跟我說?”
“你狀態不好吧。”諾爾歎了口氣,踢飛想要撲殺兩人的汙染怪物。
“……”
兜帽下,忒斯特停頓了兩秒,金線舞動,又一隻怪物斷成四截,“怎麼了,您為什麼突然這麼說?”
怪物腥臭的血液濕潤土地,血泊邊,諾爾放下忒斯特的兜帽:“在此之前,你從沒錯過‘晚禱’時間。”
“哎呀,果然對神懈怠是不行的。”
忒斯特像模像樣地感慨,活像哪個教堂的新晉神父。
“回答我的問題。”
“您真的無所不知。”
忒斯特掌心按上胸腹,“隻是一點點疼痛,不會妨礙我的行動。倒是您,疼得那麼厲害,真的沒問題嗎?您的呼吸和心跳都比之前快了許多,表情一直繃著。”
兩個人彼此瞪了會兒。
“好吧。”諾爾回身打飛一隻異變的蝙蝠,捏捏眉心,“以後我們彆瞞著
對方了……你的情況怎麼樣,有多痛?”
忒斯特執起諾爾的手,在指節上咬了一口。沒破皮,留下了一點深紅的牙印。
“這種程度,不多不少。”
他說,“如果離您太遠,我疼痛會加劇。還請您務必注意,彆把可憐的騎士丟下。”
忒斯特的疼痛不如自己嚴重,但也絕對不輕。也許因為這家夥在不朽教堂長大,帶著這樣的疼痛,忒斯特表麵毫無異常。
諾爾看著皮膚上的新鮮齒痕,終於下了決定。
“之前我想,等去探查的時候,我們兵分兩路……我拉你出來,也是想商量下這件事。”
“哦?”
“這個情況,營地不留人不行。不如讓阿巴頓、尤金、索羅和熱灰留下。”
諾爾說,“你我帶著佩因特、塞壬,外加一個安娜金,我們去前線探查魔王。”
“您的安排很完美,想要問我什麼呢?”忒斯特歪過腦袋。
“你狀態不好。如果你不想繼續探查,我會考慮‘先救人’——不管尤金怎麼說,時間不差這一兩天。”
諾爾語氣十分認真,“忒斯特,你願不願意繼續?”
夜風穿過腥臭的樹林,忒斯特露出微笑。
“我願意。”他又托起諾爾的手,在齒痕上留下一吻,“您之前問過,何必再問?”
“我在問我的騎士。”
諾爾說,“情況糟糕,牽扯到的人太多。無論狀況如何,我想努力保全所有人,你未必願意接受——你把性命托付給我,但我無權任意揮霍它。”
忒斯特沉默了。
兩個人相對而立,幾l秒後,諾爾微微靠近,吻了下忒斯特的鼻尖。
“這是今天的晚禱。”他輕聲說,“這不是命令,你不用立刻回答我。”
不遠處,某棵歪曲的樹木後,一個純黑的人影從樹乾後探出頭。
人影邊緣散發出混沌的、霧氣一般的起伏。它的頭顱時圓時扁,形態不定,顯然不是活人。
它倚靠著樹乾,靜靜地注視著不遠處的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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