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竟然比我多41個粉絲。”
“……”
懷絮把宋鶯時膝上的鴨舌帽拿起，扣在她腦袋上一壓。
-
練習生們在N市酒店入住一晚，第二天開始進行物料拍攝。
因為是分組拍攝，還拍攝了不少鏡頭作為後續宣傳備用，這次的拍攝用時兩天。
5月30日，在酒店的大廳裡，由節目組安排不同分組的老師們來跟練習生們進行交流，以及各種注意事項的普及。
包括對練習生們在節目拍攝期間的諸多限製，比如不能流出負麵新聞、遇到事情首先與節目組溝通等，都講得細致明白。
5月31日下午，節目組給練習生們一人發了張表格，上麵涉及了不少問題，按陸雪聞的話說，跟寫同學錄似的，就差貼個自拍上去了。
宋鶯時回答完這51道題，也累得不輕。
直到6月1日早6點，初評級錄製當天，一切準備就緒，她們終於坐上前往拍攝基地的車。
春野這期的拍攝基地，選的是N市一家剛籌備完成的主題度假村，有配套遊樂場、度假酒店等，風景也很不錯。
節目組在這裡搭建了舞台和錄音棚、演播廳、宿舍等，籌備的很齊全。
而度假村的標誌性建築是一座白塔模樣的高樓，也是練習生們這次入住的地方。
基地集合，會是她們的第一次拍攝，幾十台攝像機和多位VJ老師已經在那裡等著她們了。
沿著暖橙月季花拱衛的小徑，練習生們穿著整齊一致的製服，走到白塔腳下。
襯著湛藍的天空，這一幕美得近似夢幻。
VJ老師們扛著攝像機，儘職儘責地將每個值得捕捉的瞬間記錄下來。
在宋鶯時附近的VJ老師們，都會不知不覺將鏡頭對準這個明媚的女孩。
麵對不同的體態五官和精神麵貌，鏡頭遠比肉眼更苛刻。
即使這些學員都經曆過或長或短的訓練，但宋鶯時的鏡頭感還是太突出了。
體現在VJ老師這端，感受就是，不用鏡頭找她，而是她極度配合鏡頭。
她沒有直視過鏡頭一次，但她的肢體和神態，全部都以最佳姿態出現在鏡頭內。
隨隨便便就能出貨，拍起來特彆省心，還有滿足感。
如果事後將VJ老師們的內存卡拿出來比對，會發現幾乎所有的VJ老師都拍過宋鶯時。
除此之外還有懷絮。
懷絮的氣場會吸引鏡頭。
鏡頭是VJ老師的“眼睛”，他們會不自覺地把視線落到懷絮身上，去“看”她在做什麼，而懷絮呈現在鏡頭裡的氛圍和氣質，總能給他們驚喜。
拍過大大小小明星的VJ老師們明白，有一種人就是天生有鏡頭感，很玄乎，但就是存在。
製作正片時，並不是每個人的鏡頭都會放出，所以這份獨特也就格外重要。
參觀完白塔外圍的風景，練習生們正式進入白塔。
一樓是個寬闊的大廳，已經清空，現在擺滿了各色行李箱，看過選秀綜藝的對這個套路都不陌生。
宋鶯時不怎麼看綜藝，但她當過導師，此時在心裡默默感慨一句風水輪流轉。
兩側和前麵，架滿攝像機，對著她們這群剛剛進來的練習生，讓人一時間有種羊入虎口的錯覺。
麵試見過的吳導，帶隊封閉訓練的石芷，和幾位PD都在。
練習生們都進來後，不久，一位穿著休閒、長相英俊陽光的男人從側麵走出，麵朝練習生。
他還沒說話，練習生們就一陣低呼尖叫。
“任遷！”
任遷，桃廠第一代男團的門麵，以唱跳實力著稱，還很接地氣，經常開直播跟粉絲嘮嗑。
他出自演員世家，父親是名導母親是影後，出道三年不碰影視劇，卻絲毫不影響他的頂流地位。
任遷沒有架子地招呼大家，笑道：
“大家好啊，路上累不累？介紹一下我自己，我是你們的導師任遷，同時兼任PD，主持人的活也是我做。都彆見外啊，可以叫我任哥。”
話是這麼說，大家還是老老實實地叫PD或導師，隻有幾個膽子大的躲在人群裡喊任哥。
簡單的開場後，兩三個工作人員從旁邊走出來，一人拖著個能放棉被的儲物箱，任遷道：
“大家都知道要做什麼了吧？”
所有人有氣無力道：“收手機。”
不出所料，工作人員果然開始一個個收起了手機。
宋鶯時關了機，依依不舍地把手機放進保鮮袋裡，再在標簽上寫上她的名字。
她正寫著，聽到任遷道：“還有行李箱……”
身邊帶了多個行李箱的練習生立刻戒備起來。
不會吧？節目組又要不做人了嗎，隻能帶一個行李箱的套路又要重現江湖了？
宋鶯時也帶了不少行李，立刻支起耳朵聽著。
任遷道：“不完全是。”
他反手拿出幾張銀行卡大小的卡片來：“這個是咱們節目通用的貨幣，星卡，後麵會根據你們的表現發放給你們。”
“從初評級開始，你們每天生活要交給節目組一張星卡作為生活費，生活費告罄，則自動淘汰。”
“現在你們隻能攜帶一個行李箱進去，今天的初評級結束後，你們可用星卡來換取行李箱，之後就不可以再兌換了。現在，行李箱放在這裡，你們跟我去初評級。”
任遷將星卡在手心裡一拍，神情認真許多：
“在這裡，無論大小事，命運由你們自己來決定，做好心理準備了嗎？”
宋鶯時凝神聽了內容，明白了。
也就是說，她來參加選秀，除了身上係統給的生命值外，選秀還來了個生命值算法唄。
但截然不同的是，選秀的這個生命值，全靠她自己爭取。
宋鶯時眉眼舒展。
那還怕什麼？
宋鶯時身上有一股什麼都不怕的勁兒，有挑戰反而會激起她的鬥誌。能做好自然好，做不好她也看得開，因而心裡沒什麼壓力。
但很多人沒想到，剛進基地的門，節目組就給初評級的獎勵加碼，再立刻安排她們去錄製。
沒有時間給練習生們去平複心情，今天的時間很緊迫，她們一起去了演播廳後台的化妝間，分房間分批次化妝、換上準備好的演出服。
一陣兵荒馬亂之後，9點半左右，所有人在演播廳後台，等待儀器調試完畢，準備上場。
練習生要按照節目組安排的順序，依次進入演播廳選位置自評級。
等即將輪到她們，再去等待區準備上台表演節目。
已經有不少練習生按照公司依次入場，身邊的人越來越少，宋鶯時和懷絮還在後台。
陸雪聞也沒上場，正抓著身邊叫虞笙的練習生瘋狂念：“我好緊張好緊張好緊張。”
虞笙哈哈大笑：“你也有今天。”
“……”
宋鶯時用手肘頂了頂自家孩子：“你不緊張吧。”
懷絮道：“不會。”
宋鶯時不信，她有證據：“你雖然本來話就少，但來了這更少了。”
懷絮嗯了聲，看向宋鶯時，挑眉道：“你觀察的挺仔細。”
“……”
宋鶯時衝她皺皺鼻子，認真看了看懷絮。
懷絮身上的演出服是宋鶯時親自給她挑的，純白色最襯懷絮氣質，腰間的剪裁設計又透露著性感，很適合她。
兩個月的形體舞蹈以及健身，那些汗水沒有白白揮灑，懷絮的線條也變得好看許多，不比誰差。
不過宋鶯時此時看的不是她的外表，她看著懷絮，想到的是懷絮前麵兩個月學的有多認真。
她從沒特意去誇過懷絮，但不代表她沒看在眼裡。
就像封閉訓練，那麼嚴格緊密的課程安排裡，懷絮能做到每天提前一小時去教室。
後來聽陸雪聞說，懷絮經常練舞練到很晚才回去。
想到這，宋鶯時有些欣慰——這是她養起來的小苗苗啊，孩子爭氣，一開始按頭懷絮學習都是值得的。
她抱住懷絮胳膊，在“考試”前小聲鼓勵：
“你長得這麼漂亮，唱歌那麼好，舞也練熟了，至少是個B，不緊張。”
說著說著，宋鶯時自己緊張起來了。
懷絮評級應該不會低吧。但凡是都有個萬一……
宋鶯時陷入了孩子考前的家長心態，忍不住憂心忡忡，還要壓著心態鼓勵懷絮。
“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自己，好嗎？”
懷絮失笑。
她真的不緊張，應該說，從來到後台，她自動進入了一種情緒關閉的狀態裡。
宋鶯時說的沒錯，她的話比之前更少了。她淺薄遊動的情緒似乎都積澱下來，為了等待即將到來的舞台。
這種準備狀態讓她很舒適。
就是沒想到，會讓宋鶯時為她擔心。
宋鶯時好像總是這樣。
她並不是很乖很無害的長相，但她給懷絮的感覺，總像柔軟得沒有一根刺的魚，帶著溫柔海水般的包容。
懷絮心頭的滋味難以言明，像被一滴水從頭到腳包裹，讓她懶得去細想為什麼，隻想這樣待在裡麵。
懷絮說話的聲音不自覺放柔：“你也要上台，怎麼隻問我緊不緊張。”
宋鶯時喔了聲，隨口道：
“有什麼好緊張的，大不了少帶幾件東西進去，隻要你在就行。”
懷絮眸色一深：“隻要我在？”
宋鶯時這才反應過來她順嘴說了什麼大實話。
她立刻補救，鎮定一笑：“一個人參加選秀多無聊，人多熱鬨。陸雪聞，你說是吧？”
說到後麵，宋鶯時扭頭去cue陸雪聞。
陸雪聞根本沒在聽她們說了什麼，看著笑靨如花的宋鶯時，她被美色迷惑心神，愣愣地道：
“是、是吧？”
懷絮掃了眼她們倆，視線頓在宋鶯時身上。
她揭過這茬，順著宋鶯時之前的話道：
“你說得對，沒什麼好緊張的。”
宋鶯時滿意了，也安心了：
“這才對嘛。”
說完不久，輪到宋鶯時入場。
虞笙也跟著她所在的團進去了，隻剩懷絮和陸雪聞還在等待順序。
懷絮看著宋鶯時邁著輕快敏捷的步伐一路向前，再轉身，就是還不太放鬆的陸雪聞。
她找後勤要了杯熱水，再要了根吸管，遞給陸雪聞。
陸雪聞第一次受到來自室友的主動照顧，受寵若驚地雙手接過。
懷絮瞥了眼她：“有這麼驚訝？”
陸雪聞也是個實誠人：“沒想過你會照顧人。”
“因為我看起來不像。”
“也不是。”陸雪聞喝了口熱水，身體緩解許多，捧著杯子嘿嘿了聲，“你要是照顧鶯時，我就不驚訝。”
懷絮沒說話。
陸雪聞當她默認，瞅了眼懷絮，心裡有點蠢蠢欲動的吃瓜欲望，但更多的是單純的好奇。
說到底，在她和陶欽看來，宋鶯時是直女，懷絮是姬崽。
她們平時私下磕一磕鬨著玩就是了，要是真的有什麼，算不上是什麼好事。
但這種話能跟懷絮直接說嗎？直接踹人家櫃門，多尷尬多恐怖啊。
而且，懷絮和鶯時才認識多久？大概率是她們腦補太多。
陸雪聞那欲言又止的模樣，是個人都能看出來。要不是上了妝，懷絮真想揉揉眉心。
見陸雪聞不說話，懷絮開口道：
“你想說什麼就說。”
陸雪聞斟字酌句，旁敲側擊道：
“我也沒想說什麼，就是想到……嗯，鶯時蠻討人喜歡的，誒，你覺得她怎麼樣？”
她問完，屏氣凝神地等懷絮的回答，結果等來一句：
“嗯，訓練的時候，陶欽就是因為她才去夜跑。”
陸雪聞：“？”
她小小的腦袋上頂著大大的問號，這是在說什麼？
怎麼跳到陶欽和宋鶯時的？
陸雪聞遲疑道：“你說得對……”但好像跑題了。
後半句還沒說出來，工作人員招呼懷絮：
“懷絮，準備入場了。”
這個話題便戛然而止了。
-
在演播廳上麵的座位上當了一上午的背景板，也沒輪到宋鶯時和懷絮登場表演。
中午，導演打板休息，所有人去白塔三樓的餐廳用餐。
餐廳不愧是選秀節目的餐廳，油水少得可憐，一眼望去，健康得讓人食欲全無。
陶欽舒了口氣，道：“還好還好，這樣我就不擔心自己偷吃了，沒有手機連外賣都點不了，真是太好了。”
宋鶯時譴責她：“你說的是人話嗎？”
陶欽縮著腦袋，拉著陸雪聞和虞笙去排隊沙拉。
宋鶯時絕不向沙拉低頭，跟懷絮排隊打飯。
營養搭配已經成了宋鶯時的習慣，她一掃餐盤，選出看起來最好吃同時最營養的一個組合，還安利懷絮吃同款。
在餐桌上坐下來時，宋鶯時忽然收到係統任務：
“特殊任務：10min內，被懷絮親手喂食一次。”
“……”
宋鶯時對著係統咬牙切齒：“你要臉嗎？”
係統坦然自若：“溫馨提示，執行任務的是宿主，不是係統，請宿主儘快完成任務。”
學員餐廳裡都是人，她這張桌子上還坐著陶欽陸雪聞虞笙，她怎麼完成任務！
宋鶯時對著麵前的餐盤，悲憤交加。
在心裡大罵係統後，對著飛速跳動的10min倒計時，宋鶯時整理心情，重新出發。
辦法都是人想出來的，宋鶯時，加油，你能行。
她先看了眼她和懷絮的餐盤。
兩份一模一樣的菜。
素炒上海青，清蒸魚，葫蘆炒茄子，白米飯，番茄雞蛋湯。
“……”
宋鶯時隻想把幾分鐘前安利懷絮打菜的自己按住打一頓。
讓你多事，這下連“給我嘗嘗你的菜”的蹩腳理由都用不到了。
懷絮嚼著菜，咽下去，看著對麵還不吃飯的人，問道：
“怎麼不吃？”
桌上的其他人跟著看宋鶯時。
宋鶯時忽然往桌上一趴，抬眼看懷絮：
“我想吃沙拉。”
懷絮：“嗯？”
宋鶯時乾巴巴道：
“你去給我拿一份。”
懷絮頓了下，擱下筷子，起身往窗口去了。
宋鶯時安心了些。
看來她跟懷絮刷好感度還是有用的，現在配合度明顯高多了，都沒刺她了呢。
倒計時還剩不到八分鐘，宋鶯時的視線追逐著懷絮身影，生怕她動作慢了。
專心做任務的宋鶯時沒看到，短短的時間內，陶欽和陸雪聞咬著沙拉叉子，交換無數個眼神。
就連第一天接觸宋鶯時和懷絮的虞笙，都瞬間明白微信群裡的兩個人之前在尖叫些什麼。
宋鶯時這麼會撒嬌的嗎？
讓懷絮給自己拿菜就算了，還眼巴巴地盯著，嗷嗷待哺的小綿羊似的。
太……太會了吧！
在一桌人各不相同的心思中，懷絮端著碗沙拉回來了，她把沙拉放到宋鶯時麵前。
宋鶯時其實還沒想到怎麼順理成章地讓懷絮喂她一口，難不成要把筷子丟到地上？好低級的借口。
她邊絞儘腦汁，邊低頭一看，沙拉裡除了沙拉菜和土豆泥紫薯球外，還有幾個大蝦。
宋鶯時瞬間有了主意。
她吃了兩口土豆泥，在桌下麵輕踢懷絮的小腿，筷子指了指蝦。
懷絮慢悠悠問：“想吃？”
懷絮接收到信號了！
宋鶯時眼睛一亮，點頭繼續暗示：
“我懶得剝嘛。”
跟從前比，懷絮這次像打通了任督二脈，接收指令效率極高。
可剛剛排隊耽誤了時間，任務倒計時已經走到最後1分多鐘，沒有第二隻蝦的機會，成敗在此一舉。
嫩紅的大蝦襯得懷絮的指尖白得幾近透明，但宋鶯時卻無心欣賞。
宋鶯時盯緊懷絮的動作。
懷絮找陶欽借張濕巾擦了擦手，把蝦剝了個乾淨，隻餘了個方便手拿的蝦尾殼。
懷絮剝完蝦，抬眸看了眼視線跟著蝦走的宋鶯時，唇角彎起。
有這麼饞？
想到宋鶯時估計是真餓了，懷絮這次沒逗宋鶯時，她伸手，要把蝦肉放到宋鶯時餐盤上——
宋鶯時忽然欠身，一口把蝦叼走。
某個瞬間，柔軟濕潤的觸感裹住懷絮指尖，再黏連著滑走。
她的手停在半空。
宋鶯時坐回去，咬著蝦肉眉眼皆笑：
“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