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回視線後,她鞠躬,按了按耳返道:
“老師們好,我是個人練習生宋鶯時,我的表演曲目是《紅絲絨》。”
台下導師有些驚訝,紛紛看向任遷。
《紅絲絨》是任遷所在男團的成名作,也是最響亮的代表作。
它的難度讓很多男團望而卻步,至今沒有成功的翻版,就連任遷他們,也很少在巡演上表演這首歌。
而由女生來跳,因為先天的生理優勢問題,無疑是個更大的挑戰。而且原版就在旁邊看著,一旦失誤,場麵會很不好看。
宋鶯時卻好像感受不到這份無形的壓力。
當她跳出第一個動作,唱出第一句歌詞,所有人都明白她為什麼敢選這首歌了。
隻要接觸過舞蹈,就能意識到她肢體的力量感有多麼充沛,爆發力融化在她每個動作裡,再在最合適的卡點迸發而出,營造出充滿韌性的姿態。
男團舞的帥氣和颯然被她展現得淋漓儘致,又遊刃有餘,還有一股男團身上很少見的清爽。
宋鶯時沒有被男團舞局限風格,她偶爾揚著下巴一笑,也毫不違和,反而美得讓練習生們尖叫,又甜又酷。
可以說,看她跳舞,會覺得她不是在跳彆人的舞,就是她自己的東西。表情管理在這裡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唱歌部分,依托於宋鶯時的底子,她肺活量充沛,在做大動作時也不會漏字少字、氣息亂竄。
她的表情管理一直是強項,隨著恰當的表情流露,歌曲的感染力進一步增強,讓人忍不住跟著沉浸在她營造的氛圍內。
舞台表演結束,宋鶯時鞠躬。
她喘氣的劇烈程度透過麥克風,傳到每個人耳朵裡。
不知誰帶頭鼓掌,現場氣氛熱烈極了。
習慣掌控節奏的施書瑤看向任遷。
任遷拿起麥克風,好一會兒沒說話,在練習生們心提到嗓子眼時,他笑著開口,給予宋鶯時很高的評價:
“你的舞台,我挑不出什麼毛病。”
段覓沒再說她“挺好的”口頭禪,吹了聲口哨:
“看完你跳舞,我要愛上你了。”
現場一片起哄。
懷絮眯了眯眼,遙遙看向段覓的方向。
熱烈的氛圍中,施書瑤問宋鶯時:
“你覺得自己能拿到首A嗎?”
宋鶯時:“能。”
她回答的沒有一絲猶豫,很不符合當下流行的謙讓美德。
施書瑤道:“這麼肯定?”
宋鶯時麵露為難:“我都站在這了,要是說不能,豈不是顯得我不太聰明。”
大家發出善意的笑聲。
施書瑤也笑了,她說:
“單說你的舞台呢?”
宋鶯時揚起笑容,明媚的眸中含著自信而認真的光,沒有狂妄自滿,儘是對自我的肯定:
“我的舞台可以拿A。”
她在前世揮灑過足夠的汗水,也曾在練舞時受過傷。
她追逐過,失敗過,灰心喪氣過,咬牙堅持過,所以更明白她值得此時的成功。
實力是她的底氣,她從沒有懷疑過這點。
施書瑤站起身,衝她比大拇指:
“你的勇氣也足以拿A。”
儘管有了預感,但當這句話出現時,所有人還是有點“沒想到真的是”的感覺。
首A!
這屆的首A出現了!是宋鶯時!
所有人豔羨地看著宋鶯時從台上走下來,沿著鋪滿星光的台階,一路向上,越過她們走到最上麵的位置坐下。
陸雪聞感慨道:
“鶯時好棒,首A啊。”
懷絮收回目光,低聲道:
“她值得。”
“嗯?”
陸雪聞怔了下,探究地看向懷絮側臉。
這句短促凝實的肯定,好像是懷絮第一次清楚表述出她對宋鶯時的態度。
當首A開了個頭後,後麵的A紮堆似的出現。
直到傍晚錄製再度中斷,所有人休息用餐時,已經有了四個A。
晚上還要接著錄製,還有40來位練習生沒有表演,今天勢必要搞到淩晨。
在晚餐時,大家最有興趣的話題不外乎就是,後麵僅剩的三個A會花落誰家。
實力突出的練習生大家或多或少心裡有數。
像簽了頭部公司的練習生,容伊。還有五年前紅極一時的女團成員,極品回鍋肉晏然。以及從演員轉型而來的00後小花白瑜舟。
這三個都還沒上場,極有可能坐上A的位置。
但幾乎沒有人想到,評分A會再一次落到一位沒什麼名氣的個人練習生身上。
懷絮唱了一首歌,她唱完後,形象從甜心天使變成魔鬼導師、打擊了無數練習生的施書瑤張口就是:
“我想給你A。”
這是施書瑤第一次給出這麼高、也是這麼爽快的評價!
彆說練習生,坐在她旁邊的段覓都驚了:
“舞蹈還沒看呢。”
施書瑤看她:“你也是個歌手,你就說值不值得A吧。”
段覓二話不說道:“那肯定。”
兩個歌手導師都給予了幾乎是特殊待遇般的肯定,練習生們一時嘩然。
任遷也對懷絮起了興趣,翻了翻桌上資料:
“又是一位個人練習生,我們這屆的個人練習生都很猛啊!練習時長兩個月,學舞也是兩個月嗎,你學得怎麼樣?要是跳得太差,這個A我可不同意。”
任遷笑著說了這番話,但沒有開玩笑的意思。
作為男團成員,他是很看重綜合實力的,要是跳得太拉胯,過不了他這關。
不過才學了兩個月,能跳成什麼樣?任遷完全沒抱什麼期望,沒想到懷絮的表現遠遠超出他的預期。
懷絮選的舞曲並不複雜,但跳過舞的都知道,舞蹈的動作每個人做起來差不多,但囫圇完成動作,和跳出風格感覺,完全是兩檔子事。
懷絮跳的是性感爵士,她的身體隨著勾人曲調舞動,動作的卡點精準無誤,肢體流暢而舒展。
懷絮的神情似乎比平時更冷淡,更高不可攀,但仔細看才會發現,她會配合著動作進行細微神態的演繹,像霧似風,因難以捕捉,反而更引誘人去追尋探索。
如果說有的人跳舞能散發出無限的感染力,那麼懷絮跳舞便是一種肆意釋放、但完全不關心你看不看的獨特美感,讓人很難不為她著迷。
懷絮跳完,任遷鬆口道:
“恭喜你,你用音樂說服了施老師和段老師,你用舞蹈說服了我。”
懷絮鞠躬,聲音微微帶喘,依舊清冽:
“謝謝老師。”
任遷扭頭看坐在另一邊的鄭奇逸。
因為鄭奇逸基本沒反駁過他們的看法,任遷象征性問了句:
“要是鄭老師沒有意見,那這個A就給懷絮了。”
宋鶯時坐在A席位上,正提起心等懷絮的評級,聽到這句,她立時看向鄭奇逸的背影。
鄭奇逸這一天下來就沒怎麼表過態,像一個節目組請來的花瓶,宋鶯時都要忘記他了。
但現在站在台上的是懷絮……
宋鶯時有了不妙的預感。
就像上課覺得自己要被老師點名了一樣,有時候糟糕的直覺總是該死的準。
鄭奇逸的聲音響起:“你還有什麼要展示的?僅憑這些,我不想給你這個A。”
施書瑤道:“鄭老師?”
段覓道:“能唱能跳就挺好的,哪不好了?”
任遷也跟著說:“我也覺得她夠格。”
麵對三位導師的“圍攻”,鄭奇逸換了個姿勢,低笑道:
“不好意思,我想給C,如果你們看好她,B也行。”
一時間,現場的氛圍凝滯,四位導師因為懷絮的評級產生嚴重分歧。
練習生們議論紛紛:
“懷絮居然這麼牛逼,懷絮這麼牛逼居然還不配得A嗎。”
“鄭老師為什麼不同意啊?想不通。”
“我覺得該給她啊,為什麼不給?你覺得呢?”
“反正給不給我都服懷絮,大vocal。”
100個練習生裡,唯獨宋鶯時怒火高漲。
其他人不知道鄭奇逸為什麼要這樣做,但熟讀了原書劇情的宋鶯時一清二楚。
鄭奇逸十分自傲,他在學生時代就認識懷絮,一度還是懷絮的鄰居,但懷絮從未在意過他。
因為不被懷絮看在眼裡的過往,當他在社會上取得成就、遠遠淩駕於懷絮之上時,他在試圖獨占懷絮的同時,死命打壓懷絮。
就像現在,所有人都覺得懷絮該是A,他就是要利用他身為導師的權力和威信,告訴懷絮,你不配得A。
憑什麼?
憑什麼懷絮要為他病態自私的心理買單?
憑什麼懷絮剛剛從命運的深潭裡向上走一步,又要沾上臟臭的泥點?
宋鶯時遙遙望著懷絮。
現在是導師們的博弈,懷絮一個人站在台上,眉眼有些漠然,仿佛討論的事與她無關。
她安靜地站著,宋鶯時便目不轉睛地看著,輕輕咬住下唇。
導師們的爭執久久沒有結果,段覓和任遷都好說話,施書瑤和鄭奇逸卻各不相讓。
施書瑤已經在拍桌子了。
鄭奇逸道:“我還是那句話,我需要更多的東西,你沒有那就——”
“她有。”
一個清脆的聲音橫空出世,因為沒有麥克風,顯得有些弱小,卻不妨礙現場的人聽見。
鄭奇逸微微蹙眉,看向身後。
不用特意去找,就在最上麵的A組,站起來的宋鶯時雙手聚成喇叭,用力喊:
“懷絮,你唱啊,我們都想聽呢。”
把想拽你下去的人,狠狠踢開啊,懷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