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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年夜飯時,江叔有些吃醋的向祖母說道,到底是他這個兒子重要,還是她養的那些貓呀狗呀的重要。

祖母開玩笑似的,舉手當頭給了江叔一個板栗。

“你多大了,你以為你還小吧,在孩子跟前跟老媽這樣子講話……而且,你跟什麼不好比,非要跟牲畜比……”

“老婆,孩子都在呢,我都這麼大了,媽你也不給兒子留點麵子。”

“麵子!我還裡子呢,你多大在我跟前都是個孩子。”

母親,江裴和宛陵就坐在桌子上,邊吃邊聽著,看著江叔和祖母的對話,一家人笑著合不攏嘴。

年夜飯結束後,江裴先回臥室去看書了,江叔坐在客廳裡看著春節聯歡晚會,宛陵陪著母親,祖母收拾了碗筷,沒多久就清理乾淨了。

晚上七點多鐘了,天色完全的黑了下來。

祖母年齡大了,和江叔母親嘮了會兒磕,感覺有些疲了,就先回臥室休息了。

宛陵陪著江叔和母親繼續看了會兒春節聯歡晚會,看搞笑的小品節目,聽令人感動的歌曲。

宛陵轉過身,看著樓上江裴臥室亮著的燈光,紅豆蜷縮著身子趴在牆角,正用爪子撓了撓它的腦袋,宛陵又回過頭看了看母親和江叔,他們的臉頰似乎被燈光照的格外的柔和。

電視裡的節目,似乎十分的搞笑,不時的會引江叔和母親發出笑聲。

現在的這一切,一直都是她上一世夢牽魂繞,夢寐以求的。

如今,終於是實現了,真好。

宛陵揚起笑容,心裡暖暖的。

正月初一,他們一家去了宛陵的外祖母家拜年。

外祖母一共生養了三個孩子,兩個兒子和一個女兒,宛陵的母親是大女兒,是外祖母同第一個丈夫生的孩子,因是獨女,所以疼她總是多些,卻不想前些年過得最苦的便是這個女兒。

外祖母一生中最後悔的事情就是同意了母親當初的婚事,如果重來一次,她絕不會再讓大女兒遭受這樣的罪。

宛陵有兩個舅舅,他們都是外祖母同第二個丈夫生的孩子,大舅舅小母親四歲,小舅舅小母親七歲,因不是同一個父親所生的緣故,母親和他們間的關係並不怎麼親近。

尤其是他們各自成家後,更不怎麼往來了,一年到頭,很少才能聚到一起。

到外祖母家時,上午十點鐘了,外祖母和大舅媽正在廚房做午餐,大舅小舅坐在一起勞著磕兒,大舅的女兒顧南漪待在臥室裡看著電視劇。

顧南漪也來了啊!

顧南漪是她的表妹,隻小她一歲,她們在同一個學校上學,她今年初二。

顧南漪生於一個比較好的家境裡,家庭和睦,父母寵愛,自小她就是個很自信的女孩。

而且顧南漪的成績也比她要好的多,人緣關係的處理和她更是沒法比,圍繞在她身邊的朋友總是很多,很多。

而宛陵卻總是一個人。

顧南漪本來是不會在這家學校上學的,不過前段時間舅舅做生意虧了本,她隻能在這學校先將就一段時間。

陳宛陵是個很自卑的女孩,她最怕的,就是同其他人比較,顧南漪也就是彆人常常拿來同她相比較的對象。

最終的結果也總是,她不如顧南漪腦瓜聰明,不如顧南漪長的好看,更不如顧南漪性格開朗。

顧南漪的嘴很甜,看到人便會喊哥哥姐姐,叔叔阿姨,她能言善道,常常會將外祖母或者其他親戚們哄得開懷大笑。

陳宛陵捫心自問,她是沒有這樣的本事的,她最大的優點就是貴在有自知之明。

因此,她一直是有些害怕見到顧南漪的。宛陵能感覺的到,顧南漪是個很驕傲的人,或許是她在學校混的太失敗了吧,顧南漪人前見到她時,從沒聽過她叫自己一聲表姐。

那時候的陳宛陵,心裡一直存在著芥蒂,顧南漪的存在,仿佛就是在提醒著她,她永遠也達不到她的那個高度。

所以,在顧南漪的麵前,陳宛陵心裡總會無端的生出一種自卑的感覺。

但有一天顧南漪卻告訴她,她很羨慕自己。那個時候,宛陵因事故恰巧丟了工作,沒了孩子,整天疲於投簡曆,麵試的忙碌迷茫日子裡,隻覺著顧南漪嘲諷於她。

那時候的宛陵,根本沒心力去想南漪說的話,後來,她偶然回想起當時南漪說話的表情和語氣,卻覺得或許她說的是真的。

隻是,上一世的她一直沒明白,直到現在她也沒弄清楚,顧南漪到底羨慕她什麼?

上一世的顧南漪,應有儘有,而陳宛陵,一無所有。

所以,她真的不明白,她有什麼地方是值得顧南漪去羨慕的。

寒假過的挺快,除夕沒多久,便到了十五,家家戶戶下湯圓,吃餃子,過團圓佳節,過了元宵就開學了。

來學校第一天,領了各自的書後,學生們回到各自的班級。

上學期的期末分數出來了,宛陵總體上考的還可以,除了物理拖了些後腿,其他都還不錯。

班會課時,班主任分析了下班上同學的成績,在縣城總排名上是個大概什麼樣的情況,又強調了下學習的緊迫性和重要性,希望最後三個多月他們能夠抓緊時間努力學習。

班會課內容說完後,時間還剩二十分鐘左右,班主任離開了會兒,宛陵從抽屜拿出物理資料練習,最近,她主攻物理。

凡是不會寫的,覺得不明白的題,她都標注上記號,然後謄寫在筆記本上,到時候就去詢問江裴。

雖說江裴講話語氣挺難聽的,不可否認的是,他說題的技術的確比物理老師好許多。

今日,她又在謄寫資料上的習題。

“陳宛陵,問你個事兒!”她抬頭朝聲音來源方向看去,是周衡。

宛陵有些疑惑的看著他,因為平時,周洛挺厭惡她的,儘管他們位置離得近,他也幾乎不怎麼找她問話。

“顧南漪是你表妹嗎?”

“嗯,是的。”她輕描淡寫的答道。

陳宛陵回答肯定句後,周衡和他身後的陸凱仿佛有些不敢置信。

是不相信陳宛陵竟然會有顧南漪這樣的表妹吧,她們倆人,天差地彆。

怎麼看,都不像表姐妹的關係,性格,形象……什麼的,簡直無法比擬。

問完她話,得了她肯定句的回答後,周衡就沒再繼續問了。

陸凱和周衡相互看了下對方,又朝她望了一眼,也沒說話,但陳宛陵知道他們倆此時的內心一定是驚詫的。

宛陵並不在意,此時此刻,她隻想將自己眼下的事情做對,做好。

可偏偏卻有人不讓她安靜的學習,坐在身後的楊雅拿著水筆在她新買衣服的背後作畫。

宛陵已經忍讓了她將近一年多的時間,期間,她們也曾發生過矛盾,打過架,因宛陵長的瘦弱,不是楊雅的對手,又加上班裡的同學都偏向楊雅的那一方,越是繼續下去,宛陵越是處於劣勢,最後隻能不了了之。

宛陵永遠忘不了,班裡許多人站在楊雅一方,迎合著楊雅去嘲笑她的時候,楊雅朝著她露出得意炫耀的眼神。

明明是楊雅欺負於她,卻總是讓欺壓之人居於上風,因打不過她,且班裡老師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態度,這一年多的時間裡,宛陵一直處於被壓製的狀態。

上一世的陳宛陵一味的隱忍下去,最後竟能堅持到中考,進入高中後,她們終於分道揚鑣。

但此刻的陳宛陵不知為何,卻再也忍讓不下了,憑什麼要她忍讓楊雅,她們一樣都是來學習的學生,彼此間即使做不到互相友好,起碼也應當要做到相互尊重。

這難道不是為人處世的基本準則嗎?

憑什麼她要遷就著楊雅。

宛陵回過頭來,“楊雅,你有意思嗎?”她的語氣不善,隻要不是傻子都能聽出說這話的人生氣了。

“有意思,你看我畫的多好看呀。”她笑著拉來另一個和她平時玩的好的朋友李珍,一同欣賞起她背後的畫。

“不信你問問她,是吧!”

而楊雅總是裝作沒聽明白的意思,繼續得寸進尺道: “李珍,你看我的畫作多好看!”楊雅手指向宛陵的後背。

“嗯,是怪好看的。”李珍配合著楊雅的話說道,嘴邊的笑容忍不住的揚起。

“你,你……”

她最後沒有繼續和她們辯解下去,因為她知道,她永遠都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

陳宛陵不明白,世上為什麼會有她這種無恥之人,明明是做錯事丟臉應該認錯的一方,卻偏偏將這當做是一種勝利炫耀的榮譽。

有時候,陳宛陵真的是無話可說。

和楊雅說道理,很心疲力竭,楊雅其實並不是不懂,她是故意的,故意的欺負宛陵。

因為她覺得,隻有這樣,枯燥的學習生活才會變得豐富多彩起來。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楊雅強將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她的痛苦之上,絲毫不顧及宛陵的感受。

隻她自己覺著好玩就可以了。

“好玩,可能吧……”宛陵輕輕的說了一句,隻她自己可以聽到的聲音。

初春時節。

校園裡,池塘邊的幾株臘梅花開了,金燦燦的一朵一朵,遠遠的,便能聞到沁人心脾的清香味。

早晨來學校時候,剛好經過池塘,看著花兒開得可愛,宛陵便隨意折了一枝,插在座位邊立著的紙袋裡。

“陳宛陵,你把這臘梅劈成兩枝,送枝給我唄。”楊雅語氣理所當然的說道。

“學校池塘邊有,想要自己去摘。”陳宛陵神色淡淡的回答。

“真小氣,不過幾朵花而已,這都舍不得給,搞得好像多珍貴似的。”楊雅嘲諷道。

“李珍,池塘邊的臘梅開了,挺香的,等會兒下課我們去折幾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