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兩個小孩兒都表現出滿不在乎的樣子,但吃飯的速度明顯加快，時不時就拿眼睛往廚房的方向瞄。
大院裡，隻有那裡的冰箱大小能放下生日蛋糕。
一頓飯吃得心不在焉的,看得詹老爺子直皺眉頭，若是以往,詹小魚肯定在他第一次皺眉就立刻乖乖老實了，但今天他川字紋都快刻進骨頭裡了,小孩兒也完全沒發現。
“你們……”老爺子“啪”地一聲撂下筷子。
詹小魚下意識抖了一下,歪斜的身子立刻坐直，眼神也不亂瞟了，陳小雲沒有他這麼怕老爺子,但也低下了頭。
詹魚瞥了眼，把那雙筷子拿起來，又塞回了老爺子的手裡：“您要是握不住筷子了,我給您拿一把勺子？”
詹老爺子一瞪眼就要嗬斥他沒大沒小，詹魚趕在他說話前，伸手拍拍他的背,壓低了聲音道：“小魚難得帶朋友回來，您這脾氣要是發了，學校裡指不定人家怎麼評價你呢。”
“我需要小孩兒評價我什麼？”詹雲岩瞪著他。
話雖這麼說,但他卻是緩緩鬆開了皺著的眉頭，扯出個笑臉對陳小雲說：“多吃點，什麼菜夾不到就讓小魚幫你夾。”
陳小雲小心地打量他的臉色，心想，原來嚴肅的人笑起來也這麼嚴肅啊。
詹魚暗暗發笑。
這一家老小，他都熟的不能再熟了，還能不知道怎麼治他們嗎！
飯罷,做飯阿姨手腳麻利地收拾了碗筷，給他們騰出一片空間來。
詹雲岩站起身，拂過衣服上的褶皺，淡然說：“那你們玩，我去散散步。”
詹小魚抿著嘴，想說什麼卻又不敢說，手指頭緊緊揪著衣擺。
他想要爺爺陪他一起吃生日蛋糕，但他不敢說。
詹魚反手抓住老爺子的衣服，也不管把人家剛剛撫平的衣服又抓皺了：“一起過生日啊，你不是跟我說，你給小魚精心準備了禮物嗎？”
詹老爺子愣了下，眼睛一瞪就想要罵人，但視線觸及到坐得端正的陳小雲，又硬生生把那口氣憋了回去。
“我早就透露給小魚了，你就彆藏了。”詹魚樂嗬嗬地，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小雲和小魚生日還都是一天，多有緣啊。”
詹老爺子一口老血悶在心口，他哪裡有準備什麼生日禮物。
不過聽到詹魚說小魚和那個帶回家的女同學是同一天，詹老爺子有些詫異地多看了眼女孩。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某一瞬間，感覺這女孩子有點眼熟，但又說不上來，這種熟悉很微妙。
詹小魚眼睛一亮，充滿希冀地看著自家爺爺，用一種非常自豪的語氣，和旁邊的陳小雲說：“爺爺雖然嚴厲，但他對我特彆好，超級厲害。”
說到後麵，他有點害羞，聲音小了很多，但還是堅持把話說完了。
詹雲岩聞言有些沉默，半晌，他抖了抖自己的袖子，示意詹魚放開。
詹魚看著他，沒有鬆開，反
而把手捏得更緊了一點。
對付這個彆扭的老頭子，最好的方法就是無視他的臭臉。
詹雲岩沒好氣地說：“鬆開，我去拿生日禮物。”
詹魚眨眨眼，順從地鬆開手，等人走了，看著老爺子挺拔的背影，忍不住笑起來。
這老頭子還真是一如既往的性子，彆看他嘴硬嚴肅，但其實最是心軟。
“爺爺其實沒準備禮物吧？”詹小魚突然湊過來，用隻有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
詹魚伸手在他的頭上胡亂薅了兩下：“你是不信我還是不信爺爺？”
詹小魚張了張嘴，但沒說話。
以前爸爸媽媽是會給他過生日的，雖然次數不多，但少有的幾次，都會給他帶禮物，但爺爺從來沒有。
在他的記憶裡，爺爺總是嚴肅的，不苟言笑的，無論是生日還是什麼節日，都從來沒有給他送過禮物。
所以他很難相信，爺爺竟然給他準備了禮物。
“那爺爺會送我什麼啊？”詹小魚問。
雖然說是不抱期待，但小孩兒半個身子都快探出廳房的窗戶了，從這個窗戶能看到爺爺的房間門。
詹魚笑了下說：“應該是很實用的東西。”
詹老爺子沒有提前準備禮物，所以隻能從自己的收藏裡翻一些寶貝當禮物。
詹魚回想過去收到的禮物，非常肯定地點點頭。
老爺子是艱苦年代過來的，沒有送禮物的意識，甚至會覺得很多年輕人的行為是在鋪張浪費，是奢靡成風。
按照老爺子的理念，孩子就應該窮養，窮養的孩子早當家。
更何況，進了不賺錢的戲曲行業，很多人為了延續這個行業壽命，都在免費演出，甚至很多戲班子是自掏腰包，自費演出。
作為一班之主的詹雲岩又何嘗不是，他幾乎把自己所有的資產，收入都投在了詹家班，誰能想到，聞名在外的昆曲大師，在家自己喝的茶是市麵上最便宜的一批。
沒過多久，老爺子就回來了，手上還拿著兩個木盒子。
見到真的有禮物，詹小魚眼睛都快貼到盒子上去了，不過礙於老爺子的多年積威，小孩兒還是老老實實地坐著。
詹雲岩把盒子放在桌子上，詹魚站起身，給小孩兒一人分了一個。
詹小魚立刻伸手，把盒子抱在懷裡，也不管盒子裡放了什麼，是不是真的有東西。
“你現在不看嗎？”詹魚問小家夥。
詹小魚偷摸著看了眼老爺子，想笑又不敢笑，小聲地說：“回房間再看。”
詹老爺子偏頭看他，又移開視線，心裡有些說不出的滋味。
陳小雲沒想到自己也有禮物，一時半會不敢去碰那個盒子，生怕是自己理解錯了主人家的意思。
她會跟著來，隻是因為被詹小魚纏得實在是煩了，所以才答應的。
平時她也經常會在學校把作業做完再回家，還會幫著班上的值日生打掃衛生。但其實隻
是想晚一點回家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