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半隻燒雞(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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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山腳的地方,日頭一跌窩,熱氣不再往外冒,夜裡就冷嗖嗖的。

蔓蔓和小草睡在隔間木板床上,薑青禾去給兩個娃蓋件衣裳。她還沒在這裡看到過很薄的夏被,夜裡冷要麼多穿衣,要麼蓋層布。

兩個娃回來又追著嘎嘎繞著院子跑了好幾圈,出了汗擦過身子,喝過涼涼的薄荷茶後,躺在床上沒多久就睡得四仰八叉。

薑青禾沒睡,徐禎跟他們去吃酒了還沒回來,她不放心,出門又看不見人。

索性點起羊油燈,開始掐帽辮,準備編幾頂草帽出來,去大市上換點東西。

編草帽她跟棗花嬸學的,掐帽辮對灣裡女人來說,要是不會就跟烙不好饃饃一樣,臉上無光。

麥稈她挑的是杆長光滑質地好的,乾的麥稈很容易劈裂,要浸水泡一個時辰左右。能把麥稈對折卻沒斷就說明軟了,不能一直泡,得用濕巾子蓋住保濕。

她把麥稈一根根挑過,分做粗細兩堆,粗的編出來就要寬,細的就會窄一點也輕薄些。

通常起頭得用三根或四根對折,編麻花似的。

留一根尾巴再接六七根麥稈進去,如此反複,一味貪圖快就會留好多結頭,薑青禾編的很仔細。

她手很巧,以前她每次被大伯罵心情不好就編東西,來讓自己不至於太過生氣。到春山灣後她也想編點東西,來的太突然,結婚後沒長過的凍瘡被冷得又犯了,又癢又疼,啥也做不了。

想著事編完了一條帽辮,等帽辮散落在腳邊,盤成好幾圈後,門外終於響起了動靜。

徐禎在外頭想散散身上的酒氣再進來,今晚他沒喝多少,其他人開了兩罐用軟黃米釀的渾酒,一罐甜滋滋的,他喝了些。

另一罐就很烈,他沒沾一口,全程就盯著桌上的燒雞,熬到他們都喝不動了,趴桌上了。

才假模假樣地問,“雞不吃了吧,不吃我就拿了。”

人都喝懵了,哪裡還管啥雞不雞的,那半隻沒動的燒雞他就連盤拿過來了,到門口才發現勁上來自己也有點醉醺醺的。

就兩手端著盤被撕扯開隻剩一半的燒雞,直愣愣看著薑青禾舉著油燈開門出來。

他說話有幾分傻氣,把盤遞過去,“苗苗,來吃雞。”

“你咋把人家盤也拿來了,”薑青禾一手舉著燈,一手接過,語氣無奈,徐禎老實跟在她後頭,“不知道,隻有盤。”

徐禎其實喝不得酒,他一喝酒就醉,醉了就是一本正經說不過腦的話。

薑青禾絞了巾子給他,徐禎很慢才伸手接過,對著頭擦了起來。

“下次找你喝酒彆去,”薑青禾把灶台上放涼的鹽水拿過來,家裡也沒有蜂蜜,晚上喝茶喝薄荷水好像也不好,乾脆灌苦鹽水。

徐禎灌了一口就被苦得坐直身體,想呸又咽下,倒是清醒了,他把巾子蓋臉上,悶聲悶氣地道:“不喝了。”

“苦鹽水也不喝了。”

主要是又苦又澀,比濃茶咖啡中藥都還難喝。

薑青禾給他剩了點的羊肉湯,放在砂罐裡爐子煨熱,聞言笑道:“咋就請你喝酒了?”

“找我打個大軲轆車,”徐禎還挺高興,咧著嘴笑,伸出手比了個數,“他們給不起錢,說拿五鬥麥子,三鬥糜子來換。”

他說到這徹底清醒了,“糜子你不愛吃,我就說要六鬥麥子,剩下兩鬥換黃豆。他們說黃豆給一鬥,剩下再摻點其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