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跟徐禎說:“你知道長滿野韭菜的地方,在蒙語裡叫什麼嗎?”
徐禎搖頭,又握住她的手,兩人的手在勞作中都已經變得很粗糙,掌心卻很溫熱。
“叫海拉爾。”後來就成了一個城市的名字。
而現在野韭菜還是野韭菜,薑青禾在顛簸的勒勒車上跟徐禎說,等換到青鹽,她要醃好幾壇的野韭,醃出來味道一定很不錯。
徐禎說會給她擇最嫩的。
在這片野韭菜地裡,充滿了對美味的向往。
等穿過北海子,在旱柳樹下巴圖爾吆車,駿馬踢踏蹄子,慢慢停下來。
薑青禾說要請他進屋坐坐,老實的蒙古漢子連忙擺手,立馬調轉車頭走了,喊道早來接他們。
“明天得你自己去了,”薑青禾也很忙的。這幾天田地澆水除草都是虎妮幫著做的,她還要把撿來的牛羊糞曬出去,喂兔子,以及把鮮草曬成乾草料,還得晾曬糧食,怕有蟲蛀。
聽到這話,原本脊背挺得筆直的徐禎,立馬鬆垮了下來,他挨著薑青禾,一遍遍說:“不想一個人去。”
其實徐禎從小到大都特彆獨立,但他失去所有親人後,就很黏薑青禾。以前那會兒他剛畢業被調去外地建築公司上班,愣是每周高鐵來回折騰,沒過半年就辭職了。
他說不想離開她那麼遠,後來就做木匠接活,陪薑青禾做田野調查到處跑,灰頭土臉的,他反而樂在其中。
薑青禾不知道他有啥可樂的,一窮窮一窩。
她生起爐子,又拿出個罐子熬羊奶,見徐禎眼巴巴瞧著她,她歎口氣,“再陪你一天。”
徐禎立馬恢複精神,他笑著湊過去,薑青禾推他,“大熱天的,彆挨著我。”
“噢,”徐禎開始挽起袖子在水盆裡仔仔細細洗手,他擦乾淨手蹲在木桶邊伸手撈了把泡開的黃豆,一顆顆脹鼓鼓的。
此時羊奶也沸騰起來,邊緣起了很多泡泡,漸漸的又凝結成很薄的奶皮子,薑青禾就夾起來放碗裡,加點糖和徐禎一人一半吃了。
也沒等它再沸,而是提著泡開的黃豆和那罐羊奶,還有一些奶製品去了四婆家。
他們也沒有石碾子,更沒有手磨子,要磨豆漿做豆花隻能去四婆家。
“做豆花好啊,”虎妮興奮,“你曉得俺娘今兒做了啥,鍋盔!”
她咂了砸嘴,“上回俺吃豆花泡饃,都過了好幾個年頭了,掰點脆饃,澆一汪辣子,那豆花嘗起來真叫人饞嘞。”
話還沒說完,背就挨了四婆一掌,“叨叨啥,過來磨。”
薑青禾還真沒嘗過豆花泡饃,她隻吃過鹹豆花和甜豆花。
做豆花泡饃要先熬豆漿,要磨得細,還得一遍遍過篩,蔓蔓嚼著奶渣蹲在旁邊看,她看著豆漿從紗布裡一點點漏下來,說了句,“跟羊擠奶一樣。”
“豆豆也要擠才有奶嗎?”
徐禎回她,“豆豆擠出來的叫豆漿。”
前幾個月生活太貧瘠,蔓蔓還沒喝過豆漿,煮出來的第一鍋豆漿她先嘗了,又喝了口羊奶,她很苦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