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8-1(1 / 2)

南江十七夏 玖月晞 13004 字 3個月前

chapter 18-1 少年不識愁滋味?(1)

六月的第一天, 上午第一二節課是老魯的物理課。

天氣開始炎熱了,但學校還沒準許開空調。同學們在“上課——起立——老師好——”的和聲中, 鬆鬆垮垮地坐下,翻開物理課本。

魯老師笑道:“你說你們這群祖國的花朵怎麼回事啊?大早上的第一節課就沒精神。”

後排的男生調皮道:“太早了!花還沒開呢!”

哄堂大笑。

魯老師說:“祝你們節日快樂啊。”

今天是兒童節。

一幫高中生們自覺認領“兒童”身份, 叫嚷:“謝謝老班!”

魯老師:“今天跟大家講個事,高二要分文理科了。大家好好想想, 跟父母商量商量,主要呢還是以自己興趣為主。”

有人問:“老班, 那你是理科班的班主任了?”

“我教物理的, 這不廢話嘛。”

“那我選理科, 我舍不得你!”

又是哄堂大笑, 魯老師笑得眼睛彎成了月牙:“我謝謝你。但這事還是要認真考慮,月底團支書統計一下誌願。”

一下課,同學們就熱烈討論起來。(13)班班風很好,同學團結友愛, 相處融洽, 想到要重新分班,大家都有些不舍。

張可欣物理和化學不好,是一定要學文的;徐景還在猶豫;劉維維則確定選理科, 她說:“蘇起你也選理科吧。或許我們能繼續同班呢。”

蘇起喜歡理化生, 本就要選理科。

回去一問夥伴們, 林聲數學物理太差, 要學文。李楓然和梁水嫌政治頭疼,決定學理。路子灝也選了理科。

蘇起道:“太好了, 或許重新分班,我們又能在一個班呢。”

路子灝說:“我覺得可能性不大,要不要算一算概率?”

林聲說:“我最怕概率統計,你饒了我吧。反正我選文科,同班概率為零。”

臨到期末,蘇起偷偷跑去問魯老師分班怎麼分。

魯老師好笑:“說吧,有什麼鬼主意?”

蘇起笑眯眯:“你把我留在13班唄,我不想去彆的班。”

魯老師哈哈道:“行,知道了。”他本就要把蘇起留下的。每個班主任都能選一批固定的學生,其餘隨機分配。

蘇起說完,又轉轉眼珠:“那……你能把梁水李楓然和路子灝也搶來我們班嗎?他們是我的好朋友。”

魯老師想了想,說:“梁水和李楓然有點兒困難,優秀的學生,彆的班主任也想留,是不是?”

蘇起於是歎了口氣。

是啊,水砸和風風太優秀了。這個暑假,風風要去上海陪何堪庭老藝術家開演奏會;水砸也要去上海參加國家隊選拔。

雲西曆史上還沒有運動員入過國家隊呢,最好也不過是入了省隊,拿過國家級彆的冠軍。因此,學校和市裡都很重視。

蘇起想著他倆一走,這高一的暑假又無聊了,她忽然萌生了去上海給他們加油助威(實則遊玩)的想法,便跟程英英講說她也要去上海。

程英英大感意外,她年紀還小,獨自出遠門太荒唐。可她也不想掐掉女兒想去外頭見世麵的心,便找到陳燕,問能不能讓路子深照看一下蘇起。陳燕表示完全沒問題,又道這樣的話,也讓路子灝去上海玩。

林聲聽說了,忙跑去跟媽媽講;沈卉蘭得知幾個孩子都去上海,不想自家女兒落單;加之有路子深坐鎮,便也同意了。

五個小夥伴歡快地收拾好行李就出發了。梁水原本是有報銷車旅票的,但他提前了幾天出發以便和朋友們遊玩,就放棄了。

暑假高峰期,沒買到臥鋪,隻有硬座。

但興奮的少年們並不覺辛苦,能和夥伴們一同出遊,彆提多開心了。蘇起一上車就坐在靠窗的位置,她拍拍身邊的座椅剛要叫林聲,梁水一屁股坐到她旁邊。

她愣了一下,奇怪看他;他瞥她一眼,一副無知無覺的尋常模樣。蘇起便把嘴邊的話吞了下去。路子灝坐梁水旁邊,林聲和李楓然坐小桌對麵。

火車一開動,蘇起就拆開塑料袋翻找零食。

她撕開一袋鹵蛋,問:“風風,聲聲,你們吃嗎?”

大家搖頭。

梁水嫌棄道:“剛吃完晚飯,你是豬嗎?”

蘇起瞪他:“我沒吃飽不行嗎?”說著又拆開沈卉蘭給他們做的鹵雞爪鹵雞胗。

梁水不說話,擰開一瓶礦泉水放在她手邊。蘇起又愣了一下,拿餘光瞥他一眼,默默啃著雞爪。

很快,小鐵盤子裡就堆了一小堆垃圾山,蘇起準備去倒,梁水先起了身,端著盤子去倒垃圾了。

蘇起吃飽了,喝足了,向夥伴們提議玩紙牌。

林聲不喜歡玩牌,和路子灝換了座位。他們四人輪流鬥地主,輪到蘇起被換下時,她便靠在一旁看梁水出牌。

這一局他是地主,手氣特彆好,一堆的連子,還有王炸呢。

蘇起饒有興致地看他手裡的牌,看著看著,目光便不經意落到他修長的手指上,看了一會兒,又抬眸看看他的側臉,他額前的碎發似乎留長了些,幾縷散亂地垂在眉間。少年額頭飽滿,眉峰很高,鼻梁英挺,睫毛很長,連嘴唇的弧度都很好看。或許對這一盤牌局很有把握,知道一定會贏,他唇角微微勾著,含著一絲意氣風發的笑容。

恰好有陽光照在他臉上,明媚,乾淨,又美好。

蘇起覺得呼吸有絲紊亂,匆匆移開目光,微側了個身朝向窗外。夕陽刺眼,她把窗簾拉上,歪頭靠在簾子上出神。

她也不知自己在想什麼,漸漸,有些昏昏欲睡,就閉了眼。

梁水打完一局,路子灝輸了,該蘇起上場,一回頭,她歪著腦袋睡著了,睫羽低垂,嘴唇微微張啟著,軟嘟嘟粉嫩嫩的樣子。

梁水定了定,看了她足足三秒,才低聲說:“讓她睡吧。”

路子灝開始洗牌。

火車晃蕩晃蕩,蘇起靠著車壁打瞌睡,脖子怎麼放都不舒服,腦袋在車壁上一磕一磕的,咚咚響。她在睡夢中難受極了,揪緊眉心咕噥著,有些煩躁地揉了揉被撞的腦門。

梁水輕輕伸手過去,托住她腦勺,往自己肩頭一撥,她腦袋乖乖地一歪,靠在了他肩上。

梁水把她安置好了,不動聲色地起牌,她卻突然動了兩下子,他心裡一驚,以為她要醒,沒想她隻是拱了拱,在他身上找了個舒服的位置,將腦袋更深地埋進了他頸窩裡。

梁水:“……”

他的手僵了一下,他的整個身子都僵了一下——她鑽得有點兒深,鼻尖都抵住他鎖骨了。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女孩柔軟的臉頰貼在他脖頸處,呼出的氣息柔柔的溫熱的,鑽進他領口,撩著他胸膛。

這夏天輕薄的衣衫啊,攔不住肌膚間交流的熱度。

他微吸一口氣,調整著注意力,繼續拿牌。

一副牌展開,他努力專注著手中的牌麵,餘光卻忍不住垂下來瞥她的臉,隻能看見她烏黑長長的睫毛,小小的高高的鼻子,和一邊粉嫩嫩的臉頰。

梁水完全不知這一局自己拿了什麼牌,反正他是輸了,輸得一塌糊塗。

他心不在焉地玩了一會兒,很快到了夜裡十點。大家都準備睡覺了。

車廂裡空調開得很低,蘇起輕輕打了個抖。

梁水讓路子灝從他箱子裡拿了件外套,蓋在蘇起身上。

衣服剛上身,蘇起尋求溫暖似的往他外套裡縮了縮,人也不自覺地貼近他熱乎乎的身體,朝他身上擠了擠,緊緊地貼著。

“……”梁水抿了下嘴唇,感覺緊挨著她的那半邊身體都有些僵。

他微抬起頭,朝著天空呼出一口氣——完了,今晚都彆想睡覺了。

窗外夜色無邊,車廂內安安靜靜。

蘇起好似在做夢,呼吸間全是他身上熟悉少年的氣息,很溫暖,那是個很安寧的夢。

直到第二天清晨的陽光照進來,她懶懶睜開眼,感受到梁水胸膛隨呼吸起伏的律動近在她耳邊,她才猛地驚醒,蓋在身上的外套滑落下來。她慌忙撈住,頓時懊惱自己的失態。

梁水本就醒著,見她這避之不及的態度,熱乎了一晚的心有些失落。

他抻了抻被她壓了一晚上的發痛的肩膀,有些泄憤地睜眼說瞎話,道:“你自己靠過來的,睡得跟頭豬一樣。”

蘇起信了他的話,心裡理虧,不吭聲。

梁水還是氣不順,接著誣陷:“你還流口水了。”

“胡說!”蘇起把外套扔給他。

梁水沒跟她鬨,他困得要死,昨晚幾乎就沒怎麼睡。

她挨得他那麼近,他怎麼可能睡得著。

他把外套披在身前,頭一歪,補覺去了。

蘇起扭頭,閉緊嘴巴,托腮望著車窗外。金色的晨曦薄薄一層,鋪灑在大地上,輕柔的,軟軟的。

原來,昨晚不是做夢啊。

她不動聲色地吸了口氣,又緩緩呼出來,熱氣噴在玻璃上,罩上一層薄薄的霧。

她看見自己微紅的臉頰倒影在裡邊。霧氣一散,轉瞬即逝了。

火車到了上海,路子灝把梁水推醒,眾人收拾行李下車。

梁水困得不行,表情不爽地走在後頭。

路子灝湊過來,問:“誒,你是不是……”

梁水懶懶瞥他:“什麼?”

“喜歡蘇七七?”

梁水一下子驚醒了,炸道:“我喜歡她?!你腦子有問題吧?”

路子灝:“我就隨便一問,你那麼激動乾什麼?”

梁水:“這不是激動,這是煩躁。”

路子灝:“七七說的對,你果然有起床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