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8-3(2 / 2)

南江十七夏 玖月晞 19990 字 3個月前

蘇起太緊張,一下午沒休息好,也沒心思寫論文,她特意在場外轉了好多圈,等快開場了才進去。

一上看台,滿世界旗幟飛揚,誌願者踩著冰刀在冰麵上滑行護冰。大屏幕上顯示著剛剛結束的B組成績。

B組決賽無力爭奪獎項,賽完的運動員早已退場。看台上,各國加油團唱著各自國家的歌曲,造勢助威。

蘇起好不容易擠進看台坐下,高山滑雪的女生問:“你怎麼才來啊,我生怕你遲到呢。”

她哪兒會遲到,專門卡著點來的。

蘇起從包裡拿出兩麵國旗,四周歡呼聲起。場館內,播音員開始了英語、法語、土耳其語介紹——運動員入場了。

首先出場的是第四賽道的土耳其選手,土耳其是主場,一時喊聲震天,要掀翻整個屋頂。擊鼓的,吹喇叭的,歡騰極了。

接下來出場的是第五賽道的中國選手梁水。

和剛才的陣仗相比,氣勢落了一截。但蘇起和中國代表團以及當地留學生都儘了全力為他呐喊加油。

梁水恍若未聞,表情冷定,看都不往這邊看一眼。他麵色有些冷淡,在冰上隨意滑了一圈,一次都沒碰他的頭盔帶子。

許是冰麵白光反射,他的臉看上去格外清白冷冽。

第三、第二道的兩個韓國選手和第一道的意大利選手也出場了,在冰麵上自由滑行。

很快,裁判召集。

五位運動員從場地各處集合而來,滑到各自跑道前,站定。

身邊的人杵一杵蘇起:“你緊張麼?”

蘇起不吭聲,牙齒打顫,咯咯直響。

燈光聚在雪白的場地中央,耀眼得讓人暈眩。

四周安靜下去,五位運動員同時微微躬下腰身,蓄勢待發。

蘇起渾身打顫,覺得冰層的寒意襲來,她像一麵即將碎裂的玻璃。

預備——

“砰!”一聲槍響,蘇起的心瞬間提到嗓子眼,又驟然跌落;場館一陣浪起又浪落的喧囂——

梁水搶跑了!

蘇起紮下腦袋用力捂了下眼睛,深吸著氣,回頭望身後的看台。望什麼她卻不知道。

剛衝出賽道的梁水鬆了力減速,人滑過第一個彎道了,轉身滑回去。

大屏幕給了搶跑的他一個特寫,冰雪之色凝在他臉上,看不出情緒,似乎還是冷靜的。

身旁女孩問:“第二次搶跑就失去比賽資格是嗎?”

蘇起:“嗯。”

五名運動員回到起跑線上,裁判做了個手勢。

喧鬨的場館再度安靜下去,冷氣嗖嗖。

一片寂靜中,裁判第二次舉起了槍。

“砰!”

第一賽道的意大利選手占據第一,第四賽道的土耳其選手在混亂中竟搶到了第二的位置,兩個韓國選手占據三四名。第五賽道的梁水處於最不利的位置,殿後了。

五個運動員像一串滾動的珠子,加速著,飛快滑過第一個彎道。梁水仍在第五。

蘇起高度緊張之下,嗓子裡發不出一絲聲音。

梁水追著身前的韓國選手,傾斜在冰麵上,手指輕點,速滑過第二個彎道,上了直道立即加速試圖超越,但兩位韓國選手極其精明,打著配合,左右開弓,分彆卡著內外兩側不讓他過。

他蓄了力,沒急著超,穩定地再度扶著冰麵滑過又一個彎道。

加油聲呐喊聲震耳欲聾,蘇起緊張得腦子裡一片空白,兩圈了,他還是在最後麵。

她莫名害怕,甚至有些驚恐,心臟劇烈跳動,全身熱血都往頭上湧。

突然,過彎道時,前頭的兩個韓國選手發力了,他們想打配合拉外道,夾擊超越第二名,不想露出了空子。梁水找準時機,加速衝上,從兩位選手一前一後的夾縫裡擠過去!

冰刀擦擦而過,冰粒飛濺!

他超了第四位的韓國人,拉開外道,加速想要再超,但第三位的韓國人立刻提速穩住,梁水在外道不利位置,追不上他。眼看下一個彎道來臨,緊隨身後的韓國選手奮力衝來。梁水立刻回撤內道,卡住位置,身子斜在冰麵上飛滑過彎道。

韓國選手被迫減速,瞬間掉開一段距離。

梁水位列第四!

“啊!!!”五星紅旗飛揚起來,

“中國隊!”

“加油!!”

“中國隊!”

“加油!!”

蘇起衝下了看台:“水砸!加油!”

還剩最後兩圈,梁水緊咬著前頭的韓國選手,想再次借彎道超越,無果。

一圈又四分之三,

他疾馳,加速,斜身過彎道;

一圈又二分之一,

他直起身,拉大圈想超越,被對手卡死;

一圈又四分之一,

身後韓國隊發起衝擊,想要超越,梁水堵住位置,高速滑行。韓國選手用力過猛,絆到冰刀滾出賽道,撞到欄杆上轟隆響。

梁水絲毫不受影響,死咬著前頭剩下的韓國對手。

大屏幕忽然給了他麵部特寫,年輕人的眼映著冰麵的冷光,堅定,冷冽,帶著狠狠的力量。

最後一圈。

蘇起用儘全力呐喊:“水砸!加油!”

就是這裡啊!

這片冰地曾是他的夢,是他所有青春熱血揮灑的地方。

她知道,很可能,他這一生都不會再有這樣的參賽機會了。

“加油!”她揮著國旗,嘶喊,“加油!”

四分之三圈,

他追著,跑著,一如當初那個追風的少年。

最後半圈,

他居然再一次加速了!還能更努力,更拚命,定要拚儘全力。

最後一個彎道,他突然拉出一個大外圈追趕而去,韓國選手也不再卡位,全力衝刺。梁水緊追而上,瘋了般加速!

滿場鼎沸的加油聲中,蘇起什麼也聽不見了,隻有一個聲音:讓他贏吧,讓他贏吧。她恨不得用她所有的意念化作力量去推他,哪怕再前進一點兒!

讓他贏吧!!!

四個年輕人幾乎是一團衝過終點!意大利人土耳其人在前,韓國人中國人緊隨其後!

蘇起怔怔的,心臟狂跳,屏氣盯著大屏幕。終點回放,意大利人第一,土耳其第二。

韓國人弓著腰身,腦袋先過終點,但梁水的冰刀比他領先四五厘米——0.01秒!

銅牌!

“啊!!!!”中國隊看台沸騰了!

梁水衝過終點後,立刻回頭看大屏幕,驚喜得自己都不太相信。

居然拿到了獎牌!

蘇起雙腳發軟,跪在圍欄邊,深深躬了下去,她臉埋在手心,眼淚打濕了國旗。

好開心!

她明明在笑,但眼淚瘋了般不停地湧出來。

突然,她身邊的圍欄被人猛地撞了一下,一隻手伸過來在她頭上用力撓,她淚眼朦朧地抬頭,隻見滿屋頂的燈光下,梁水激動的容顏。年輕人臉上掛著大大的笑容,眼睛像星星一般明亮。

他趴在圍欄上,雙手將蘇起拎起來。他將她抱起,越過半米寬的圍欄,把她抱進冰場。工作人員幫忙拿來鞋子給蘇起換上。

梁水擁著她在場上滑行,冰沁沁的冷氣,鋪天蓋地燦白的燈光,圓形環繞的觀眾、掌聲和旗幟。

一切都融化在蕩漾的水光裡,美好得像做夢一樣。

她笑著回頭望他,他低頭親吻她的眼。

他一句話沒說,尚未從激烈的比賽中平複,還不斷地喘著氣。

他帶她領略了一圈場中央的風景,才將她送到場邊,將她抱出去。蘇起趕緊把國旗塞給他。

他將國旗披在肩上,隔著圍欄深深望著她,忽然伸手一罩,蘇起隻覺眼前一紅,旗幟罩住他倆的腦袋,他湊過來,深深地吻住了她的唇。

紅色的旗幟像蓋頭一般,外頭鎂光燈閃爍,她看見他的臉他的耳朵都被國旗染紅。

她在親吻中綻放了大大的笑顏。

他親完她,披著國旗滑行而去。第一名的意大利選手和第二名的土耳其選手也在場內批著國旗滑行,致謝觀眾。

等他退場了,她才回到看台上,激動的心跳仍未平複,臉上耳朵上燒得快要起火。

身邊女孩杵了她一下,給她看手機,裡頭一張照片,正是他倆蒙著國旗蓋頭親吻的時刻。

“我手機拍得不好,但你放心,絕對新聞頭條,高光時刻。你知道剛才多少記者拍你們嗎?”女孩很激動,“太美妙了。運動會太美妙了!”

是啊,真美妙啊。

蘇起望著頭頂的燈光,幸福地想。

她又看了接下來的男子1000米,1500米的預賽。

一小時後,今天的賽程結束,開始頒獎儀式。

全體觀眾起立,鼓掌歡迎獎牌獲得者入場。

梁水洗頭洗澡了,換了國家隊隊服,跟另外兩個對手一起走到領獎台後。

他這會兒看上去很淡定,跟冠軍和亞軍握了手。

場內英文報道,第XX屆世界大學生冬季運動會男子500米短道速滑季軍,中國,梁水。

他抿唇一笑,輕輕一躍,跳上領獎台,接過鮮花,領了銅牌。

掛上獎牌的一刻,他吸了口氣,很平靜,可下一秒,就沒忍住拿起那枚銅牌咬了一口,自己把自己逗笑了,笑容像個小孩子。一如當年坐在小城公交車後座上的小男孩。

十二年了,當年的小男孩終於拿到了他心心念念的那顆糖果。

他開心極了,扭頭看身邊領金牌銀牌的對手們,大方而真誠地跟他們握手,祝賀。

升國旗時,他凝望著那麵鮮紅的旗幟,眼神清亮,堅定,胸膛起伏,似有千萬種情緒在激湧,最後,隻化成一下深深的呼吸。

三位運動員在領獎台上合影完畢,下了台,按慣例繞場一周,致謝觀眾。

蘇起伸展著國旗,蹦蹦跳跳,目光始終追隨。

他披著國旗,走得很散漫的樣子;但有一瞬,他無意識地幼稚地跟小鴨子揮舞翅膀似的,撲騰撲騰手臂上的五星紅旗。發現被記者看見,很不好意思地笑著一溜煙跑了。

蘇起笑著,盯著他看,看著他一點點走近,來到她所在的這邊看台。

梁水走過來,望見滿看台的紅色海洋。旗幟飛舞中,他尋見了她,忽就撞見了她的那個眼神——溫柔,深愛,疼惜,懂得,仰慕,信仰——仿佛世間所有最柔軟最深沉的情感都在裡頭。

就是那個眼神。星星一般的眼神。隻有最深愛的人才會有的眼神。

隔著一道圍欄,他的麵龐安靜下去,仿佛世界消了音,鮮花,掌聲,旗幟,人影,都不存在了。

他靜靜看著她,少年的眼中忽然含了薄薄的淚,微微一笑,無聲地對她做口型,說:

“我愛你。”

作者有話要說:

【夜話(28)】

Q:什麼時候喜歡對方的?

七七:他陪我去省城看電影那天。

水砸:沒有具體的時間點。自然而然。

Q:會吵架嗎?

七七:他總惹我。

水砸:很喜歡惹她。

Q:吵架了誰先說和好?

七七:他。

水砸:我。

Q:為什麼?

七七:不為什麼。

水砸:不為什麼。

Q:會吃醋嗎?

七七:還好吧。

水砸:討厭學習好的男生。

Q:最喜歡對方哪兒?

七七:好看!

水砸:哪兒都喜歡。

Q:覺得對方最喜歡自己哪兒?

七七:好看!

水砸:哪兒都喜歡。

Q:覺得對方什麼時候最可愛?

七七:親我的時候=3=,他耳朵會紅,嘻嘻。

水砸:做.愛的時候。(笑)最乖了。(補充)還會嚶嚶嚶。

Q:對方做過讓你最感動的一件事。

七七:啊,太多了。

水砸:陪我去找我爸爸,還劃爛了他的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