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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雷塔裂了個大窟窿。
塔中眾人倒沒讓洛疏竹失望,當他們重新看見碧藍的天,再也顧不得什麼往日仇、今日怨,隻不顧一切地往外衝,唯恐跑得慢了,便失去了這絕佳機會。
幾位值守者在天空布下陣法,勉勉強強把那窟窿遮蓋住,阻擋瘋狂逃竄的囚徒。
剩下的幾位,轉身去追最先出來的曆拂衣二人。
青龍在大朵的雲中穿梭,碾碎腳下的霧氣。風刃吹到洛疏竹側顏,帶著些微微痛感。她隨著曆拂衣在雲中飛速向前,眼中的景色朦朧、清晰,又朦朧,又清晰。
巨大的龍身無所遁形,值守者便跟得又快又緊。
——但這也不全是壞處。他那龍尾一掃,順勢抽打在值守者身上,洛疏竹聽見一聲沉悶的哼聲,回頭時,便看見一道影子,朝著海麵墜落。
“人界的入口就在海底。”她一邊回頭看一邊說,“曆拂衣,再快點。”
前方猛然炸開驚雷,雲層中出現了虛晃的人影。
青龍放緩了步伐。
洛疏竹眯起眼睛遠眺,試圖看清來人的樣子。
他今日穿了件朱紅的衣服,在一大隊天兵中極其紮眼。那人手心握著一柄三尺長劍,長劍周圍縈繞著細碎的雷光。
曆拂衣認識那柄劍,十大兵器第五,聽雷劍。
洛疏竹看清那張臉,五官俊美,但卻討厭。
她語速加快:“穆朝旭來了,想辦法快走。”
穆朝旭被一群人眾星捧月地圍著,臉上有些意味不明的笑。他笑著笑著,驀然道:“疏竹,你果然把他騙出來了。”
一句不知道從何而來的話。洛疏竹想,穆朝旭一開口,果然更讓人討厭了。
他繼續說:“曆拂衣若是一直呆在塔裡,我們又有什麼理由殺他報仇呢?現在好了,伏誅逃犯,天經地義。”
洛疏竹感覺曆拂衣的動作有一瞬間的凝滯,她未曾來得及解釋,便又聽見穆朝旭講:“果然,我們二人夫妻一體,當真是所向披靡、天下無雙。”
——真是、夠了。
她想,那天不該用簪子的,就該一劍把他捅個對穿。
洛疏竹氣得手腕發抖,她甩甩略微發麻的胳膊,握緊清光劍,從龍身上跳了下來,回過頭,卻無法從那顆沒什麼表情變化的龍頭上,讀出曆拂衣的心情。
“彆聽他的。”她咬了下唇,“我和他有點私仇,你先走。”
“放箭!”穆朝旭的聲音在天地間無比清晰,“生死不論。”
百萬支劍雨在天空中墜落,密密麻麻的,一道紅影在其中衝來,殺氣直逼麵門。
“叮——”
兩劍相撞,清脆的一聲響在耳邊炸開。
洛疏竹被撞得後退了好幾步。清光劍雖也是難得的寶劍,但和穆朝旭的聽雷劍相比,還是差了一大截。
“我一向記仇。”穆朝旭身體周圍浮現若隱若現的雷絲,“疏竹,本是一段好姻緣,何必弄得如此難看。”
“惱羞成怒了?”洛疏竹不吝嗇於在他的傷口撒鹽,“怎麼,覺得大婚那日丟了臉,便要在今天還回來?”
他猛地甩出一道劍勢,臉色鐵青道:“洛疏竹,沒了你哥哥,你以為自己是個什麼東西。”
洛疏竹感到小臂一道火辣辣的疼,她反唇相譏,“穆朝旭,你若是不姓穆,又是個什麼東西?”
“好啊,好。”他的偽裝一寸寸崩裂,在這一刻露出最真實的麵目。穆朝旭看向翻滾不停地若海,咬牙切齒,“今日,我就讓你們兄妹二人,在海底團聚。”
天地一瞬間晦暗,雲海翻湧,轟隆隆的雷聲由遠及近,詭異非常。洛疏竹並不知道他的驚雷訣修到何種境界,但若是她未曾受傷,尚可一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