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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中,雲霧流淌,冰藍色的花掛滿枝頭。
曆拂衣感覺渾身上下都輕飄飄地,不受控製,就仿佛這天地間的一抹孤魂,隨風而動,也會隨風散去。
他努力地睜大眼睛,來讓自己清醒一些,不至於迷失在綺麗的幻境之中。
身為九尾靈狐族的血脈,他依舊能夠保持最後的清明,而非被宋殊欒拖入這場夢中,任他擺布,毫無思想。
無數的花瓣在風中吹散,由遠及近,他看到了樹下的男子。
男子伸出手,輕輕碰了下易碎的花瓣,然後猛然間又收回了手。
輕微的腳步聲在這一刻響起,他轉過頭,眉頭微微蹙起,“是你?”
“闞玄峰,當然是我。”那人的眉眼舒展開來,和曆拂衣竟有七、八分相似。
千百年後,父親的臉驀然映入眼簾,卻讓曆拂衣並不驚訝。他在宋殊欒的怨恨裡,早已猜到了一切的結果。
“是你借她的名義,約了我?”闞玄峰平視過來,“為什麼,我們好像沒什麼話可說。”
厲岑笑:“確實不是來找你說話的,我是來殺你的。”
他如此直言,闞玄峰不由得一愣,“殺我?”他像是感受不到威脅,笑得恣意,旋即又沉寂下來,似是挑釁:“……你確定自己考慮清楚了麼?”
“很清楚。”厲岑眸色陰冷了下去,“你應該消失,永遠不再出現。”殺氣騰騰的長劍現出,未曾揮動,便將滿樹的花瓣震落。
狠厲的第一下猛然間劈開,“隻要有你在一天,我心難安。”
闞玄峰急速後退,用靈力化開來勢洶洶的一劍,他眼底也染上了一絲怒意,“我已經離開九尾狐族,如果你不來找我,我本來,就會自己消失的!”
“我對破壞彆人的姻緣,沒有興趣。”
“被趕出狐族,本就是你消失的第一步。”厲岑下手越發決絕,每一劍都衝著他要害而去,“至於你說的沒興趣,我不接受,因為你存在的本身,就是破壞。”
“刺啦——”一聲,利劍化開衣袖,帶下一串血珠。
曆拂衣也感覺左臂猛然一疼,他倒吸一口涼氣,轉向四周,忽然間才明白了什麼。
在這場幻境裡,或許他不僅僅是旁觀者,他就是闞玄峰本身。
他要與闞玄峰承擔同樣的疼痛,然後,一起走向既定的結局。
——逃跑,今日是陷阱。
一個念頭猛地鑽了出來,闞玄峰也確實這樣做了。他絲毫不曾戀戰,轉身,往濃密的深林中跑去。
他絲毫不懷疑厲岑想要殺他的真心,但他也算是這一輩中的佼佼者,想要在這位殿下的手中逃走,還是有幾分可能。
呼嘯的風夾雜著花瓣,從麵頰擦過。闞玄峰拚命地跑,卻在下一瞬間,猛然間停下了腳步,他嗤笑一聲,抬頭看向圍合而來的幾人。
他回身望向厲岑,“你還真是……早有準備。”
在天界呆了這麼多年,身後的六位,闞玄峰多多少少都有幾分了解。
不知道是否該榮幸呢,厲岑為了殺他,居然舍得把自己的幾個得力乾將,統統帶了過來。
厲岑麵沉如水:“殺了他。”
劍光閃過,厲岑看著對麵猶豫著未曾出手的男人,不悅地問道:“孔繁成,你為何不動?”
孔繁成的手緊緊握住劍柄,他頓了頓,最後問:“殿下,為何……非要殺他?他是犯了何罪?”
“你既然喊我一聲殿下,就該聽從我的指令。”
或許是為了立威,或許是試探他們的忠誠,孔繁成已經分不清厲岑的想法,他看著眼前的血紅色漸漸蔓延,咬咬牙,走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