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鳥叫聲……嘰嘰喳喳……
鳥兒叫聲?哪裡來的?
翠翠緩緩的睜開眼,就看見自己的屋子。
牆壁上發黃的喜子,掉漆的櫃子,桌上的銅鏡和茶碗,窗口透進來的陽光……
她傻眼的眨眨眼,慢慢的坐起來,下意識的摸摸臉,軟的……熱的……
怎麼回事?她不是在京城死了嗎?怎麼又回到蔣家了?
長發散在肩上,她疑惑著雙眼,慢慢的下了床,光著腳走到窗口,推開窗子就見院子裡的那棵老柿子樹上,臥著一群小鳥兒,嘰嘰喳喳……她不敢相信的捂著心口,低下頭來找了一根針,對著指尖狠狠一紮。
疼,伴隨著鮮紅的血流了出來,她看著指尖上的血,呼吸錯亂……“那些都是夢嗎?”
婆婆的死,她的死,蔣元在京娶了妻的那些事情,都是一場夢嗎?
可是夢裡的那一切,是那麼真實……又或者,她死了一場,又活過來了?
正渾渾噩噩之間,大門口錢氏背著一籃子草回來了,一進院子就放下了籃子,開始剁草喂雞。
青青的草,映著發亮的鍘刀,和婆婆吆喝雞的聲音……一切都是那麼的鮮活。
她使勁的拍拍臉,轉過身穿好衣裳,深吸口氣出了屋子。
錢氏看著她起床了,笑著說:“翠翠呀,你不燒了?”
發燒?她仔細想了想,嫁進蔣家後,她很少生病,唯獨相公走後第四年春時,她傷寒一場病了幾天……
她點點頭,輕輕嗯了一聲,慢慢的走到婆婆身邊,錢氏看著她臉色不對勁,皺眉問:“瞧你還苦著臉,是不是身子還不舒服?那就進屋躺著去,一會兒我給你端飯。”
她搖搖頭,蹲下來摸摸滿是露珠涼意的草,聞著那新鮮的青草味兒,問:“娘,今年是哪一年?”
錢氏聞言皺眉放下鍘刀,將手在身上擦了擦,這才伸手過來試她額頭溫度,發覺不燙了才說:“這孩子,燒了幾天腦子都燒糊塗了,連今年是天和二十三年都忘了?”
天和二十三年……
她唇顫了顫,又問:“那現在是春天還是秋天?”
“夏初啊,傻孩子,你這腦子不會真給燒糊塗了吧?不行,我帶你去看看,不然不放心!”錢氏說著,就要拉著她起來去看病,翠翠卻搖搖頭,拿起濕漉漉的青草放在鍘刀上,一刀切下去,她痛呼一聲,看著手指上割破的口子冉冉流出血,落在青草上,這下是真信了。
她還好好的活著!
“哎呀,你怎麼這麼不小心?肯定是還沒好呢,趕緊進屋躺著去!”錢氏急忙扶著她進了屋,然後小心的給她受傷的手包紮了一下,這才看著她說:“你好好躺著,我去給你端飯,等吃完了我再帶你去看大夫。”
錢氏說著出門了,隻剩下翠翠在床上躺著,呆呆的看著受傷的手,捏一捏很痛……這一切不是假的。
轉頭看著窗外,陽光明媚,她想起夢裡,或者是上輩子的那一切,眼眶熱熱的。
天和二十三年,她又活過來了,活在蔣元還沒在京娶親的時候……這是老天爺看她上一世死的慘,所以重新給她的機會嗎?
溫熱的眼淚流了滿臉,她埋在枕上無聲哭泣著,滿腔都是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