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1 / 2)

那些刺心的畫麵, 那些痛苦的回憶,她怎麼忘得掉……

蔣元聽著她說過不去, 立即就作出保證:“我知道你討厭趙瑩瑩, 我知道你不想看見她,我以後不許她隨意來蘭園, 不許她來見你!她即賴在咱們家裡不肯走,那就得守家裡的規矩, 我這就去讓人告知她, 今後不許她隨意走動,一定不會再讓她來惹你心煩了!”

翠翠無力說話,不想理會,低聲的哽咽著:“你出去吧,我想一個人呆著……”

蔣元聞言無奈的歎口氣, 擰著眉頭滿眼煩憂:“好,我出去……”

房間裡靜了下來,翠翠走到軟榻上躺著, 淚眼模糊的看著窗外的樹影搖曳,心口好悶好痛, 趙瑩瑩真的就是她心裡的一根毒刺, 盤踞在她心上無論如何也拔不掉。

蔣元……他其實做的很好了,順著她,向著她,一切都以她為先,可是……一旦看見他們站在一起, 她就難以控製自己。

她就想瘋狂,就想殺人……她知道這是心魔。

蔣元從屋裡出來,亦是滿身無力,坐下來後許久,雙眼迷茫的問錢氏:“娘,翠翠以前……是什麼樣的?”

錢氏歎口氣,靠在椅子裡,明明四十多歲的年紀,卻因為這些年又是喪夫又是失子,硬是給折磨的看起來憔悴許多,她搖搖頭:“翠翠一直都是烈性脾氣,不過她又心善,一般麵子上過得去的事情,她也不會太過發火。可是這回不同,我們為你擔心幾年啊兒子,日夜都在發愁你是死是活,可是你卻在京裡差點娶了旁人。”

“就翠翠那個性子,你彆瞧著她這兩日不言不語的,可心裡那火都攥著呢,這個趙小姐又不走,她更是心裡不舒坦。所以我才勸你多哄她,你對她好了,她心裡那些氣也就能慢慢消了,這日子也就能好好過了。”

“隻是就煩這個姓趙的,仗著出身好,咱們家不敢太過的罪她,硬是留在這裡紮翠翠的心,今日還來逼著翠翠喝什麼妾室茶,真是沒臉沒皮!”

蔣元垂眸沉默著,雙手在膝蓋上輕輕的摩挲,許久後抬頭看著小銀,說:“小銀,去景園,告訴趙小姐,蔣家不論何時都不會認她為妾,她若想通了肯走,我親自送她回趙府。她若依舊想不通要留下,就請她以後有事無事都不要在來蘭園,安分呆在景園便好。”

小銀聞言,點點頭轉身出去傳話了。

錢氏看著兒子,想著這番重話傳過去,等於是今日又狠狠打了趙小姐的臉,心裡有些擔心的問:“兒子,你畢竟在京時日短,這樣得罪了趙家,會不會日後他們為難你?”

蔣元搖搖頭,“娘放心,趙家人秉性豪邁,不是那等陰險小人。更何況,要想讓趙小姐離開,我的態度就更要強硬一點,不然,她不會死心的。”

錢氏點點頭,有些頭疼:“總之,你隻管哄好翠翠就行,那個大小姐,冷著就是。”

小銀前來傳話,玉娘接待,站在景園的正廳裡,小銀聲音洪亮的將話一字不漏的傳了一遍,氣的玉娘是咬牙切齒,這個死丫頭故意這麼大的聲音,生怕小姐聽不見!

趙瑩瑩自然能聽見,這番話是蔣元親口說的,叫她不要去蘭園……無非是不想她再去招惹那個柳氏,不想因為她,再讓他們夫妻有嫌隙。

叫她呆在景園安分守己,是告訴她,不要再生出非分之想,讓她在這個家,做個透明人。

若離開,他會親自相送。

若不走,他便視而不見。

可是,她自私的毀了家族名譽,棄了一聲高傲,也要給他做妾,已經受人百般嘲諷,萬般鄙夷。

都到了這個地步,她不允許自己放棄,像喪家犬一樣狼狽離開,再將趙家的名聲推到風口浪尖受人嘲弄!

況且這是她選擇的路,她說過,即便日後痛苦磨難,咬碎了牙她也要和血吞掉!

不畏強敵,越挫越勇,是她趙家的家訓!

作為趙家的女兒,她怎能隨意落敗服輸與一個農婦?

不過是一個農婦,她一定能贏!

所以,她不走!絕對不走!

……

蔣元不敢再進去打擾翠翠,惹她生氣,就按照原定的計劃去退還那日前來觀禮的各家禮金,他騎著馬跑了半日,退還了一部分,午時回到家裡的時候,翠翠心情已好了些,坐在廳裡正和錢氏描花樣子。

蔣元進來坐下來,香兒給他倒了茶,他一飲而儘後,目光淺淺的落在她身上,發現她好像沒看見自己回來了一般,一點也不想搭理,心裡無聲的歎口氣,卻還記著娘說的話,輕咳了一聲先開口笑著說:“翠翠,昨日你說想去拜訪張夫人,剛才我回來時,管家說張府已經送了回帖,張夫人下午在家裡等著咱們過去。”

翠翠聞言,手裡描畫的動作並未停下,眼眸也懶得抬起來,隻淡淡說:“嗯,知道了,那下午便去張府拜訪,隻是我不清楚張夫人喜歡什麼,該備什麼禮物,此事就你來安排吧。”

蔣元見她願意說話,也願意出門,鬆了一口氣想著張夫人的性子隨和,下午去拜訪說不定能寬慰寬慰她的心情,就笑著說:“往日裡常見張大人差人給張夫人買喜家的糕點,下午我們過去時給張夫人帶些糕點,想來她應該喜歡。”

錢氏聞言皺眉:“就買點糕點,會不會禮薄了?那天張夫人可是熱心的很,為人又豪爽,我可是頂喜歡她的,可彆怠慢了人家。”

蔣元無奈笑:“娘,喜家的糕點可是全京城最貴最好吃的一家了,兩塊糕點就貴約一兩銀子,一盒糕點下來至少十來兩了,況且我們隻是去拜訪,拿太重的禮物被人看見,說我巴結上司也不好。”

錢氏聞言立即點頭:“哦哦哦,那你隨意吧,可不能讓旁人以為咱們巴結攀關係,對你官聲不好。”

翠翠從頭到尾不再發一言,隻是旁外人一樣的坐著,埋頭做自己的事兒,蔣元見此心裡悶悶的,其實他真的很喜歡看她笑,可……隻要趙瑩瑩在一天,她怕是就不會對自己心無芥蒂的笑。

午後,翠翠在屋裡歇著,蔣元在書房坐著,猶豫了許久,還是起身進屋去了。

一進屋就看見翠翠歪在軟榻上,沒睡,在發呆,他緩緩的走過去,坐在了軟榻的尾端。

翠翠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又將眼神轉了過去,對於現在的蔣元,對他恨不起來,怨不起來,但同樣也不能裝作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過一樣的親近起來。

即矛盾又無力。

蔣元輕輕笑笑,問:“怎麼沒睡?”

翠翠不搭理他,將臉頰側向另一邊,蔣元這才發現她手裡拿著一朵小花,正在拽花瓣。

和她好顏色的容貌不同,她的一雙手很是粗糙,一看就知常做粗活,蔣元眼中緩緩浮起層層心疼來,第一次毫不猶豫的主動去抓她的手,即便她掙紮了兩下,瞪著他,他也不鬆開。

“做什麼?”翠翠眼中有薄怒,被他抓著兩隻手,使勁的甩了兩下沒甩開,怒瞪著他。

他卻溫柔的笑看著她,捏捏她的手:“以後在這裡生活,就不用做粗活了,日後我再給你尋些好的香膏,每日裡仔細塗抹,想來不出半年,你這手就不會粗糙了。”

翠翠沉默了片刻,低著頭悶悶的問:“這麼難看,你不嫌棄嗎?”

他搖搖頭,將她手握緊了些,笑著說:“怎麼會嫌棄?這些粗糙的痕跡,都是你為我辛苦留下的印記,看到這些老繭,我就能想到,你在老家一邊照顧娘,一邊乾活的畫麵來,我心裡感激都來不及,怎麼會不知好歹的嫌棄?”

翠翠忍不住的濕了眼,深深低著頭,眼淚一滴滴的落在了裙子上,印下一片片水跡,她心裡想哭又想笑,覺得他也不是那麼笨嘴拙舌的,也跟以前一樣挺會說好聽的哄人的,不管是不是真心這麼想的,但此刻她時真的多少消了氣,嘀咕了一句:“油嘴滑舌……”

蔣元一下就笑了,身子前傾湊近她幾分,探尋追著她的雙眼瞧:“娘說讓我多哄哄你,求著你消氣,瞧你此刻模樣,像是消了幾分氣吧?”

翠翠一下就破涕為笑了,抽回手瞪他,又氣又羞又怒:“不想與你說話!坐遠點!”

蔣元卻笑著搖頭,不但不坐的遠一點,反而更得寸進尺的又坐近一些,能更清楚的看見她那波光瀲灩的眼底:“娘還說要我厚著臉皮與你親近,這樣她才能早日抱上孫子……我覺得她的話頗有道理,就算是你不肯同我怎麼樣,你能多笑笑也是好的。”

“我喜歡看你笑。”

這話說的,直白的很,他目光又不收斂,直勾勾的盯著人看,翠翠哪裡受得了這個?當即就轉過身子躺在榻上捂著臉又心酸的哭。

剛成婚時,彼此不是特彆了解,他總會因一些小事惹她不開心,每每她一賭氣,他就又是道歉又是哄她,哄不住的時候就會直接上手,將她按在床上撓癢癢,直到她笑成一團求饒為止。

求饒了不代表就不生氣了,他就會趁熱打鐵,趁她笑的沒力氣的時候,捧著她臉一通親,一通胡鬨……

明明在一起隻有幾個月,親密無間也隻有幾個月,可是那幾個月的時光,她就是放不下,忘不掉,那些甜蜜都好像深深篆刻在她靈魂裡麵了一樣,無法剝離掉。

蔣元看她捂著臉,不知她是不是還在哭,就湊近了去看,她躺著,他一靠近就輕輕的壓著她肩頭,她身子的柔軟和淡香,令他頃刻間就心頭微顫,目光更是不能從她可愛無暇的耳畔挪開。

他喉頭滾了滾,心頭漸漸發燙,猶豫了片刻,還是慫包的不敢去觸碰一絲一毫,隻低啞的說:“娘子,彆生氣了,好嗎?”

翠翠捂著臉,耳邊回蕩著那一聲‘娘子’,試探的親近,小心的討好,她還怎麼能生的起氣來?

那一刻他跟著自己過來了,不理會趙瑩瑩如何哭鬨,他的行動已經給她大半安慰了,畢竟又不是以前的蔣元,他不記得他們作為夫妻的那些事,能有這樣的表現,已經很好了。

蔣元手輕輕的放在她肩頭晃了晃:“你忘了一會兒還要去張夫人家拜訪?哭腫了眼睛,就不怕張夫人笑話?”

翠翠放下了捂著臉的手,拿出手帕擦了擦眼淚,這才緩緩折起身子,眸光帶著淡淡水霧的瞧著他:“不管你心裡如何想,但我說的話都是認真的,不許你碰她,不是虛言。”

蔣元笑笑,眼神認真:“我說心裡沒她,也是真的,不是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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