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無味眉頭皺得更深了。
他是真的很討厭這種擠牙膏式的問答。
然而他誤會了。對方並不是擠牙膏。
對方並沒有打算把這個話題繼續下去,而是接著說道:
“我要做的第二件事,是談判。”
談判?
秦無味眼角肌肉一跳,眼神仍然森冷如冰。
“談什麼?”秦無味問。
對方搖搖頭:不是跟你。你不夠權限做決策。
————不夠權限?
他是A.級執行者,還有什麼事情連他都沒有權限?!這特麼是在看不起誰?!!!
秦無味的眉頭幾乎要皺成馬裡亞納海溝了。不過這一次,沒有等他追問,對方就很快地說道:
“我需要你幫我傳話,給你們指揮官。辰為罡。”
“江耀”抬起眼,定定地凝視著秦無味。
那眉眼,五官,明明屬於江耀。但眼神中透出的堅定意誌,是秦無味從未見到過的。秦無味不由心神一凜。
“接下來的話我需要你一字不差地複述。秦無味,請你看在江耀的份上,幫我傳達。”“江耀”盯著他,一字一頓道:
“告訴辰為罡——我是臨界變異者。”“十年之期未到,我可以替他做事。”
十年之期?臨界變異者?
刹那間,秦無味腦中浮出無數疑問。
他想追問,然而對方卻微微皺了下眉頭,揉起額角。
“他不太舒服。我要去睡一下。”對方再次轉身,把毫無防備的後背暴露給秦無味。
就這樣,在秦無味震驚的目光中,在整個彆墅外無數柄機槍、無數個大招瞄準中。“江耀”搖搖晃晃地,扶著樓梯上樓了。
秦無味:“??”不是,不是你怎麼回事?!你特麼就這麼走了?!
秦無味簡直不敢置信,他瞪大了眼睛,目光死盯著“江耀”的背影。直到他上樓,直到他轉彎,直到他砰地一聲關上房門,還味嚇達一聲,鎖了門。
……秦無味聽力其實蠻好的。但現在他非常鬱悶於自己敏銳的聽覺。
要不然,他就不會聽到床鋪上有人躺下、柔軟床墊發出的輕微吱呀聲。他也不會聽到天鵝絨被子窸窸窣窣,拉到身上蓋好的物料摩擦聲。
他更不會聽到————也就十幾秒鐘吧,十幾秒鐘之後,從三樓臥室裡,從柔軟大床上傳來的均勻綿長的呼吸聲。
睡著了。
那家夥——睡、著、了!
睡得真快啊。看來是真的困。
“呃……秦隊?”
秦無味衝得太前麵,移動終端爆了。無法進行遠程溝通。
身後的支援戰隊小組長猶豫了一下,還是從牆頭跳下來——他是訓練有素的B級執行者,從兩米多高的牆頭跳下來,一點腳步聲都沒有。像隻貓似的。
他走到秦無味身後的腳步也像隻浪了半天終於想起回家、因為害怕主人責罵而小心翼翼腳步輕輕的小貓咪。
“我們現在……”小組長簡直不敢去看秦無味的臉,低頭小聲道,“……怎麼辦?”
秦無味:“…
怎麼辦?
嗬,他也想知道,怎麼辦!
他嗎的——這個混蛋、王八蛋、神經病!!這個不知道該叫他“江耀”還是“陸執”的家夥————
他嗎的,每次出場都搞這麼大陣仗!不是拉爆警報就是炸掉移動終端!高達幾萬的汙染度!每次都嚇得他們不得不迅速疏散群眾!結果呢!
他嗎的出場時間一次比一次短!乾的事情一次比一次離譜!!!
哦,不,這次出場時間是不短了,也給了他們充足的疏散群眾、調度人手的時間了——可是他嗎的他出來是乾了什麼事兒?!
秦無味反複琢磨著,站在原地沉默了半晌。終於確認———
這家夥,說是說要做兩件事,其實主要是為了做一件事!!!那就是,幫江耀擦褲子洗毛巾!!
——畢竟那個什麼傳話談判的第二件事,完全可以通過江耀本人之口來傳達,根本不需要那什麼王八蛋陸執出場啊!
靠!!!所以是因為江耀吐了,他出來當保姆嗎!這就是陸執???
這特麼就是他辛辛苦苦追查了好幾個月的陸執?!
他真的聽到了血管爆裂的聲音。
嗬嗬嗬,仔細一想也很合理呢。
畢竟這位“陸執”,還曾經深夜出街隻為搶劫玩具店。
而他們管理局兢兢業業疏散群眾,風風火火趕到現場,小心翼翼排查半天,最後隻發現店裡少了一隻一米八的抱抱熊。
嗬嗬嗬嗬嗬,和深夜搶劫大玩具熊相比,擦褲子、洗毛巾、清理嘔吐物,看起來好像也不是那麼過分了呢!
秦無味強忍著翻白眼的衝動,仰頭長深吸一口氣。
“……呃……隊長……?”小組長簡直快哭了。
雖然確信秦無味不會動手打人————但這種壓迫感是怎麼回事啊!
他真的感覺秦無味下一秒就要趴起來拿著突擊□□把整棟房子給突突轟塌下了呀!
……走。
秦無味嘴角一扯,吐出個冰冷的字眼。
…啊?小組長沒聽明白,驚恐萬狀地反問。非常害怕自己又搞錯了秦隊的意思,弄得火上澆油。
“我說話你聽不懂嗎?!走!撤離!讓平民都回來!讓清場部來善後!”秦無味這下是真的火冒三丈了,恨不得拉起小組長的耳朵扯著嗓子大喊———
“行動手冊你沒背過嗎!按照標準處理方案!告訴群眾!他嗎的這裡沒事!這裡是又有人報假警!
“他嗎的又有人說這裡———有!炸!彈!”
小組長一邊捂著耳朵一邊連連後退,同時示意那些牆頭上的,大樹上的,遠處製高點絕佳狙擊位上的……讓所有人都撤!撤!
行動取消,行動取消,讓清場部來收拾現場!快!
嗚嗚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為什麼他抱著必死的決意來參加戰鬥,結果人沒壯烈,反而被隊長罵了個狗血淋頭啊!
好氣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