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感覺很奇怪。
就像在盛夏時節突然走進古老陰暗的圖書館,而且恰好走到空調出風口前麵。化妝師後背發涼。甚至連手指尖都開始麻木。
“……張青?”
化妝師小心翼翼地喊了一聲。
鏡子中倒映出張青的臉。
臉色鐵殼咬肌祛起微微顫動應已鐵育,吹肌鼓起,微微鼻動。
哢哢哢哢哢味
是他口腔裡發出來的聲音。
哢哢哢哢哢哢哢哢哢哢哢…
是牙齒和牙齒彼此摩擦撞擊,激烈而刺耳的聲響。
“……張……”化妝師開始害怕了,他不由自主地後退一步。
張青緩慢地,一格一格地轉過頭來。像個靠著生鏽齒輪運作的破爛人偶。
他眼睛裡好像有什麼東西——化妝師瞳孔驟縮,不敢置信地瞪大眼。
化妝師很肯定張青沒有戴美瞳,因為他帶過來準備給張青用的美瞳還好好地躺在桌上的盒子裡。所以,此時此刻,張青眼睛裡那一團黑色的,黑色雲霧狀的東西……
嘩啦一聲。
張青起身,椅子隨之後移。
“不……彆…”
在莫名其妙的可怕氣場下,化妝I幣兩腿一軟,竟是當場跌坐在地。連逃跑的力氣都沒有了。
張青一步一步,緩緩朝好友走來。
他的咬肌鼓起得有些誇張了,頸部肌肉也顯眼地凸起來。嘴巴裡不斷發出哢哢哢哢哢哢的聲響。牙齒幾乎要磨碎了。
“張青你清醒點……張青…”化妝師驚恐萬狀,渾身發軟地往後爬。他不敢看張青,卻更不敢移開視線。
就像恐怖片那樣————化妝師害怕地想到:
恐怖片裡,當麵對鬼怪時,炮灰路人一旦扭頭,一旦試圖逃跑,下一秒就會是被鬼怪飛撲而上,咬斷喉嚨擰斷脊椎,用血肉橫飛為恐怖氣氛添磚加瓦。
而化妝I師很肯定,在這個真實恐怖故事裡,自己不會是主角。
“為什……麼……”
張青咯咯作響的牙齒裡隱隱擠出幾個字。
化妝師還沒來得及聽清,隻覺那股壓迫感越來越近——張青彎腰拎起了他的領子。化妝師心跳都快停了。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張青像個壞掉的錄音機,不斷機械地重複這這三個字。
化妝師:……你他.媽到底在發什麼瘋啊!
化妝師已經快要哭了。他甚至聞到一股騷味。那是他的尿。
他褲子都濕了。渾身上下一點力氣都沒有。他覺得他快要發心臟病了。
張青抓著化妝師衣領的手指越收越緊,這讓化妝師呼吸困難。
正當化妝師驚恐地想自己或許會在心臟病之前更早地死於窒息時,身後,門外,忽然響起一個令他意想不到的聲音。
篤、篤、篤。清脆而堅定。是有人敲門。
張青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他手一鬆,化妝IT就渾身癱軟地倒下來。與此同時,張青就像野獸看到獵物一般————
停。
張青忽然停住了。
“....?”
化妝師也愣住。
無法理解地看著眼前這一切。
隻見張青,上一秒還咬牙切齒,渾身肌肉緊繃,一副要衝出去把外麵的人撕成碎片的架勢。然而現在,臉上卻掛著和化妝,師如出一轍的懵逼表情。
“……臥槽,你怎麼尿身上了?”
張青鼻頭一動,目光觸及化妝l師褲子的瞬間,整個人都驚悚地從地上彈跳起來。
……不愧是唱跳idol,這彈跳力。恨不得蹦到天花板上去。
化妝師隻覺身體被掏空,精神力和體力都沒有了。
他恍恍惚惚地看著麵前大呼小叫的張青,腦子裡隻剩下一萬個大大的問號。
……怎麼回事啊?
“兄弟,找時間去查查腎吧。”
張青憋著笑,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男人可不能腰子不行啊!”
化妝師:“…你嗎的!!!”罵聲出口,化妝師才終於意識到——
張青回來了。
平常那個賤兮兮的張青,他回來了。
張青像是完全不記得剛才的事,揉著腮幫子回到了座位上。他對於自己的咬肌為何如此酸脹,牙根為何如此癢麻,毫無記憶。他甚至抱怨化妝,師給他的妝太重了,會不會傷皮膚。
化妝師:“…”感覺完全恢複了正常。
化妝師握著粉刷,呆呆地站在張青身後。
“怎麼了?繼續啊。”
張青從鏡子裡對上化妝師的目光,賤兮兮地笑道,“乾嘛,你還處在憋不住尿的精神刺激裡緩不過來?哈哈哈沒事啦!等節目結束我給你介紹個好點的男科醫院……”
化妝師:“…你嗎的!!!”
張青恢複正常了。化妝師也不敢多問,生怕張青又突然變成剛才那種可怕的樣子。
化妝間裡氣氛逐漸緩和,張青和化妝師兩個人嘻嘻哈哈打打鬨鬨,一切又看上去恢複了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