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且傳染給另外兩人。
而切換人格後,“江耀”在海洋中找不到能打的變異種,也是因為他發自內心地認為這些敵人都是垃圾,不值一提。
事實上海洋中也確實沒有敵人。變異種、汙染物,包括原生海洋生物,全都消失不見。
可安德烈呢?
安德烈會看到什麼?
作為曾經處理過無數起S級項目、見識過無數高危強大變異種的S級執行者,安德烈會製造出什麼……來源於自身記憶深處的怪物?
……總之現在先把安德烈找到。
“江耀”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
感知力如同無形的電流光環,刹那間擴散開去,傳遍整片海域。
然而結果卻令他有些意外。
……沒有。
至少在他感知力的範圍內,沒有任何人類存在。
也幾乎沒有變異種、幾乎沒有海洋生物。
整片海洋,就像被掏空……和那座海底宮殿、和水沒都市一樣。
所有活物,全都不見了。
他們到底……
“江耀”忽然心頭一凜。
他產生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山雨欲來。
某個糟糕的大事情,已經開始了。
……
滴答。
滴答,滴答,滴答。
不斷有水聲,砸落在地麵上。
地上原本就有水塘,水滴掉進水塘裡,很響。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聲音其實並不是很清脆。
因為除了海水,還有一些血液。粘稠腥甜的血液,熱烘烘的動脈血。
手指壓不住大動脈。即便用上了所有急救措施,鮮血還是瘋狂噴湧。
濕漉漉的熱血填補了指縫間的紋路,整個手掌滑膩膩,很不舒服的手感。
“呼……”
白金發色的高大身影,拖著疲憊的身軀,一步步地朝前走。
儘管步伐沉重,但他仍然腰杆筆直,不曾因為重傷低下他高貴的頭顱。
右手自手肘以下的部分不見了。
左邊,小腿的捆了個長度合適的木板上去,充當缺掉的那部分腿。
耳朵,連帶著一大塊血肉,從臉頰的右側一直撕到左邊唇角。
森白牙齒和鮮紅肌腱露出來,在空氣中冒著甜腥的熱氣。
火辣辣的疼。
這種程度的傷本來就很疼,再加上海水的浸泡。
“嘶……”
安德烈無法自製地倒抽一口冷氣。
在腸子手滑從掌縫裡滑出來的瞬間。
真麻煩啊。
安德烈心想。
早知道就不扔那麼遠了。
天空是藍灰色的,很遙遠。不久前還有藍灰色的鯨魚沉向天空。
其實挺好看的。
不過畢竟在執行任務,而且很明顯是敵人搞的鬼。怎麼能欣賞那種景色。
哪怕隻有一點點,都不可以向敵人示軟,屈服。
安德烈這樣想著。
視線仍然忍不住微微上浮。
……很累。
啪嗒,啪嗒,啪嗒。
水聲變大了。
“Черт,слишкомдалеко……”
安德烈低聲咒罵著。
因為大量失血的關係,腦子變得混沌。
頭皮裡麵空蕩蕩地,一陣陣發麻。
安德烈的視線又忍不住往上,往上……
看到天空。
沒看到鯨魚。
隱隱約約聽到海浪的聲音,嘩——嘩——
海水,漁船,鹹澀的氣味。
不是水沒都市,不是混雜了狗屁變異種的垃圾海洋。
是家鄉的小漁村。
安德烈用力閉了閉眼睛,把視線召回到眼前的地麵上。
黑色的柏油馬路上,到處散落著亮閃閃的水塘。
風乾的海藻掛在樹梢上,建築物牆壁上,房屋裡的家具上。
時不時看到黑色的球體。
掉在地上的。飄浮在半空中的。端坐在居民樓神龕裡的。
狗屁信仰。
空白的大腦已經很難組織語句。
安德烈感覺自己的視線又在無法自製地往上移。他狠狠一咬嘴唇。
隻剩半拉的嘴唇又被硬生生擠出一絲血來。
視線重新回到眼前。
累。
不過總算,快要結束了。
快到了吧。
安德烈的感知力很強。就算不記住方位,隻要憑借感知力,他就可以在腦海裡畫出地圖,精準無誤地把自己導航到那家夥邊上。
畢竟是這個城市裡,唯一的人類嘛。
哦,也不能這麼說。他自己也是人。
哦,也不是不能這麼說。反正……快了。
噗噠。
噗噠。
噗噠。
液體混合著固體掉進水塘裡的聲音,越來越鈍重。
安德烈走了很久很久,像天荒地老,像烈日下在沙漠裡乾涸爬行。
像漁船捕撈起鯊魚海豚,毫不留情的鐵鉤穿透他的腮,砍刀砍下他的鰭,再把他仍到冰冷堅硬的甲板上。沒有水。
暈眩,窒息,還有最不重要的疼痛。
受傷總是會疼的。不是說戰鬥次數多了受傷習慣了就不會疼。
人類的身體有局限性。他從見到變異種的第一天就知道。
那個該死的小女孩……
如果有地獄,他願意追去地獄把那個惡魔狠狠虐殺一萬次。
向上。向上。
藍灰色的天空。
……
安德烈用力一咬嘴唇。
牙尖貫穿了那片嫩肉。“呸”地一聲,他把唇肉吐掉。
視線重新回到麵前的地麵。
黑色柏油馬路。水塘。
黑球。
風乾的海
藻和水草。
變異種支離破碎的身體。
所以就應該把所有見到的變異種都殺光。
他們是怪物。
如果放著不管,像現在這種情況,需要回頭的時候,不就會遭遇不必要的阻力了嗎?
安德烈覺得很有必要揪著那家夥的耳朵,把這句話刻進蠢貨的腦子裡。
“不要對變異種手下留情。”
“哪怕它看起來再可憐。”
噢,這好像是兩句話……
算了,不管了……
那家夥,醒了沒有?
醒過來發現自己被關在【空間】裡,打不碎透明牆出不來,是不是會氣到張牙舞爪,大聲咒罵?
……已經很久沒有聽到母語了啊。
雖然隸屬於沙國,但已經很多年,都沒有回到故土。
他們的國家其實由很多民族組成,不同民族的語言還有點不太一樣。不能同意用“沙國語”來概括。
他的故鄉,是一片焦土。
是染血的,結束了哭聲的海邊小村莊。
“Черт……”
安德烈低低咒罵著。
這一次,卻帶著笑。
隻剩半個嘴唇,笑起來想必很難看。不過無所謂了,反正也沒有人看。
不知道過了多久。好像是很久很久。
很久很久很久。
他終於來到那個屋頂。
冰藍色的立方體,無聲地佇立在空中。
蠢貨居然還沒醒。亂糟糟的金毛卷發,看了就讓人生氣。
“Черт.”
安德烈笑著,又罵了一句。
因為立方體飄浮在半空,所以即便是他,也要伸出手,努力伸出手,才能夠到立方體的底麵。
五個手指頭已經隻剩一個大拇指。另外四個手指,連同掌根的部分,都被變異種啃掉了。
大拇指太短了。
幸好
安德烈站在屋頂上,站在冰藍色的立方體下方,努力踮起腳,伸長身子。
殘缺的斷掌,托舉著一個發光物。緩緩送入立方體。
停留在那裡麵。
“……呼……”
安德烈長長吐出一口氣。
從未有過的舒爽感,在心頭蕩漾開。
“неподведименя,Виктор.”
最後一次。
最後一次,用母語,說給聽得懂的人聽。
其實挺幸運的。在這最後一刻。
安德烈僅存的半邊嘴唇,微微往上翹起。
視線也往上。
往上。
看到藍灰色的天空。
……這一次沒有看到鯨魚啊。
安德烈仰麵朝天,倒在地上。
眼球和嘴唇,迅速地乾涸。最近轉碼嚴重,讓我們更有動力,更新更快,麻煩你動動小手退出模式。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