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自己真的老了?真的已經老弱到連個小年輕的力氣都抵不過?
那次事件,對倪根忠產生了不小的打擊。
倪根忠感覺自己的人生在無限下墜。無能為力。
他眼睜睜看著自己一天天變老,力氣越來越小,睡覺越來越早。白頭發也越來越多。
就連心裡那股無名火,也像被蓋了鍋蓋一樣,偃旗息鼓。
快要燒不動了。
……
變化不知道是從哪一天開始的。
不知道從哪一天起,他感到自己的身體裡,重新充滿了力量。
白頭發掉下來,重新長出來的都是黑頭發。
跟老婆行房,那個騷娘們兒從最開始的打罵,踢他,漸漸開始求饒。騷得很。
狗肉館的生意也好起來。
因為他發現,不需要去跟狗販子收那些死狗了。
新鮮的、剛打死的寵物狗,肉質更好。
畢竟城裡人喜歡狗,從小到大,給狗喂的都是好東西。
——聽說還有用三文魚做狗糧的呢!
一切都在變好。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
倪根忠咕咚咕咚咕咚,大口喝著家裡的自來水。
他最近總是覺得很渴。
聽說糖尿病就是這樣……老娘都有糖尿病,他說不定也有。
不過他不打算去看病。醫院就是坑錢,他才不去上當呢!
狗肉館生意越來越好,身體也越來越強壯。
隨隨便便搬兩袋米、扛兩桶油,對倪根忠來說都不是問題了。
家裡那個婆娘也老是在床上求饒,說彆整了,受不了了。
倪根忠感到非常快活。
他仿佛重獲新生,重新變得年輕。
唯一的問題是,脾氣也變得很大。
那是在他抄起椅子砸向婆娘的腦袋時,才注意到的。
其實也沒多大的事兒,就是鹽放多了,菜燒鹹了。
婆娘被砸得滿腦袋都是血,噗通一聲,直挺挺地栽下去。
倪根忠本來想拉她起來,但是忽然想到,自己可能得糖尿病了。
一定就是因為這個狗婆娘燒菜不注意,放太多鹽,害他得病!
糖尿病可是會爛腳的!
一想到老娘那雙爛得發臭的腳,倪根忠就惡心得不行。
非但婆娘不給他省心,兒子也是。一天到晚隻會打電話催催催,要錢要錢要錢……二十多歲的人了,行李箱還不肯自己拎,放寒假還要他跑去車站接。
結果卻在開門看到地上的婆娘的時候哭著說要報警。
報什麼警?
110和居委會,還有醫院都是串通好的。
隻會坑錢!
兒子都這麼大個人了,男孩子哭哭啼啼的像什麼樣子。
倪根忠本來隻是想教育教育他,沒想到幾個巴掌下去,兒子就不動了。
跟婆娘一起躺在地上。
婆娘身上有點爛了,臭。
兒子還很新鮮。
倪根忠忽然想起來,這樣不行。雖然快過年了,天氣冷,但生肉放在外麵時間長了也是會發臭的。
倪根忠把老婆孩子都放進冷凍裡。切好備用。
幸好家裡開狗肉店,有大冰櫃。
……他也不知道是在備什麼用。大概隻是出於一種習慣。
……最近狗肉又不好進貨了。
嚴打嚴查……衛生部門煩得要死。
周圍小區裡的流浪狗也幾乎看不見蹤影了,寵物狗就更彆說,自從丟過幾條狗之後,那些傻逼寵物主人就聯合起來,每天到處巡邏,要找什麼偷狗賊。
煩死了。
倪根忠每天都很煩躁。
咕咚。咕咚。咕咚。
他大口大口喝著家裡的自來水,感覺肚子裡火辣辣的。想吃些什麼。
但無論是狗肉還是老婆孩子,吃下去都不頂用。
太乾巴了,凍硬了。難吃。
想吃口新鮮熱乎的。
沒想到新鮮熱乎的自己送上門了。
好像是住樓下的……一個傻逼。
拎著菜刀上來,大半夜的狂砸他家的門。
人雖然是個傻逼,肉倒是挺好吃的。
可能是因為新鮮。
倪根忠終於明白,他錯了,他不該開狗肉館的。
他該開的是活殺人肉館。那多好吃,怎麼沒人發現這個商機呢?
菜市場最深處那個鋪麵可以繼續用,重新換個招牌就行了。
倪根忠覺得人生又有了光明。
他又重新活了過來。
……可是為什麼,總有傻逼來煩他呢?
那對傻逼夫妻……不就是偷他們一條狗,叫叫嚷嚷乾什麼?還讓不讓人做生意了?
連他老婆兒子都不敢在他麵前廢話。都乖乖在冰櫃裡呆著呢。
哦,不對,已經吃光了。
好像就隻剩一隻手了……是誰的手?
倪根忠舉起斬骨刀,毫不猶豫地剁下去。
人頭比狗頭難砍一些。人畢竟有一米八。
但他現在力氣很大。
他感覺自己又重新恢複了年輕,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老婆兒子都更愛他更聽話了的緣故。
身體裡充滿力量。噗。噗。噗。他聽到斬骨刀剁在頸椎裡麵,骨頭和刀片撞擊的悶響。
挺好聽的。
他聽著這個聲音,口水就要流下來了。
就是有點吵。
那個女的,聲音又尖又利。刺得他耳朵疼。
倪根忠皺起眉頭,把斬骨刀從男人的脖子裡拔起來。轉頭望向女人。
片刻前還盛氣淩人,踩著高跟鞋畫著大濃妝,嘰嘰歪歪衝進來罵人的女人。
現在卻哭著跪在地上,高跟鞋鞋跟都斷了,哭哭啼啼地撲在男人身上,大喊大叫。
吵死了。吵死了。吵死了。
倪根忠最討厭女人哭。
哪怕是自己的老婆,哭起來的時候也要用拳頭招呼。更何況是這個女的。
倪根忠用拳頭狠狠砸了幾下。女人的牙齒啪嗒啪嗒掉下來,頭發也被扯下一大片。臉很快腫得像饅頭。
餓了。
隔壁攤位上的饅頭應該出爐了。一會兒片幾塊肉,夾著饅頭吃。
吃了肉就會長力氣。這是亙古不變的道理。
他以前怎麼沒發現,生肉這麼好吃呢?
一想到吃肉,倪根忠血管骨骼都發出哢哢哢哢的聲音。仿佛肌肉牽扯著關節發出興奮的撞響。
他隱約聽到外麵傳來大吼大叫。好像是叫他不要反抗,放掉人質……
什麼人質啊。他又不是綁架犯。
他隻是想切幾塊肉來吃啊。
噢,對。要小心點,不能把那個女的弄死了。
人一旦死掉,肉質就會很快不好。就像大閘蟹。一定要活著烹飪才最好吃。
倪根忠厭惡地踢開地上那具斷頭男性屍體,拎起剛磨好的斬骨刀,走向女人。
“不、不要……求求你……”
女人一嘴牙齒都被打落了,哭哭啼啼,含糊不清。嘴巴裡都是血沫子,掙紮著想往外麵爬。
倪根忠一腳踩上女人的腳後跟。哢啦。什麼東西碎裂的聲音。
“啊啊啊啊啊——”女人發出慘叫。
這就比尖叫聲好聽多了。
倪根忠感覺自己現在變成了一個鑒賞家,能分辨出不同的叫聲哪一種更好聽更能夠取悅他。
年輕真好啊。
一切感官都變得鮮活。聽覺,視覺,味覺,都靈敏了。
最重要的是,力氣又重新回來了。
倪根忠感到自己充滿力量。
他正在變得,越來越年輕,越來越強大。
哪怕是外麵那幾十個大吼大叫的警察,一起衝進來,他大概也能輕輕鬆鬆全部打死吧。
這樣愉快地想著,倪根忠隨手抓起女人的頭發,把女人從地上拎起來。
女人不斷掙紮,細膩白皙的脖子僵直而緊繃。
年輕富有彈性的肌肉,血管,在他手底下搏動。
咕咚。
倪根忠吞了口唾沫。眼睛放光,朝女人的脖子張開嘴。
下一秒。
哢啦。
天旋地轉。
倪根忠看到整個世界在旋轉,隨即是,砰!
重重一聲。
他的腦袋砸在地上。
“?”倪根忠睜大眼睛,無法理解地看著眼前的景象。
女人還癱坐在地上,臉色慘白,很明顯是嚇傻了。
女人的脖子上掛著一隻手,粗壯有力,看著很眼熟。那隻手本來掐著女人的脖子,現在卻脫力地慢慢鬆開。
手臂的另一頭,什麼都沒有。
好像某個很老的驚悚電影……
這個手臂就隻有這麼一段。小臂以上的部分,全都沒有了。
倪根忠一顆腦袋歪倒在地上,疑惑地看著眼前的景象。
看著那個原本應該是自己所站的位置,莫名其妙,憑空出現的一個少年。
他自己的身體不見了,小臂之上的部分也全都不見了。
少年背對著他,似乎在咀嚼著什麼。
咕咚。
他聽到清晰的,把什麼大塊大塊的東西,吞吃入腹的聲音。
在吃什麼啊。
好香。
吃得好香啊你。
倪根忠的眼球漸漸失去光澤。
倒映在視網膜上的最後景象,是少年一邊咀嚼吞咽,一邊朝女人的脖子伸出手。
女人渾身一顫,嚇到呆滯。然而少年的目標卻不是她的脖子。
而是她脖子上,那斷得隻剩一截小臂的手。
粗壯有力的,屬於中年男性的手。
倪根忠的手。
少年把那隻手放進嘴裡。
哢嚓,哢嚓,哢嚓。
咀嚼,嚼爛。
然後,咕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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