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她是怎麼解釋的?
有點忘了……
好像是說,比來比去他最好。
雖是形勢所迫下的虛情假意,但怎麼不算表白呢?
閩霽有點心虛,低聲說:“時過境遷……”
蕭晴歪靠在椅子上斜睨著她,儘情地製造和釋放壓迫感:“嗯,就是不認賬。說吧,你今天特意來找我,是為了什麼事?”
這人挺壞的,這話多少帶點兒協迫的意思。
你讓我不痛快了,我也不會讓你得償所願。
好在,閩霽並不求他什麼。
幾經思索之後,閩霽意識到祖母那些話八成是哄她的。
怎麼可能真圖她做侯府的靠山?
她配嗎?
不過是因為侯府正處於風口浪尖上,為免她卷入其中,便安排她留在亳州逍遙快活罷了。
祖母大概是覺得父親在亳州駐守十幾年,而今這裡是蕭晴封地,所以對她來說是個絕對安全的好地方。
閩霽整理一下心情,放下心中不快,緩緩問道:“你想發展關外,可有向朝廷請示?”
“這也要請示?”蕭晴略微不耐。
“陛下將十萬精兵交予你手中,不隻是要你鎮守一州一郡,更重要的是護衛朝廷。”閩霽決定把話說得直白一些,問道,“你可知為何錢侍郎主張的新政推行不下去?”
蕭晴不屑道:“過於理想,不切實際唄!”
閩霽不喜歡他如此態度不端正,但仍然柔聲細語道:“誠然如此,錢侍郎主張人均有耕地,耕地不可易,但是地方上的豪紳世家怎可能輕易將圈為己有的土地吐出來?”
“為了應付朝廷,地方官員與豪紳世家勾結,虛構出許多土地來,從字麵上看確實做到了人人有耕地。”
“既有土地,那就交稅吧!耕地增加五倍十倍,那稅收也得漲一漲呀!於是,地方上便找儘借口,一會兒倉庫起火,一會兒漕運翻船,快到京城了還能遇見山匪搶劫。”
“陛下登基之初曾動員全國丈量土地,當時收錄在冊的良田不過五六億畝,十幾年過去,這個數字漲了十倍不止,可信嗎?”
“如今陛下決心算一算這筆糊塗賬,那麼中原必定是要亂的。因此,邊關必須安定,發展關外之事可緩緩再議。”
聽了這麼一大推,蕭晴卻隻抓住一點:“邊關必須安定?所以你不肯出兵配合我?”
閩霽又心虛又理直氣壯:“我請李侍衛和蘇侍衛去尋你了,他們是陛下信任的人,能力出眾,便是拚死也會護你周全。”
“那我的麵子呢?”蕭晴不爽地問,“灰溜溜被人營救,橫著抬回來?”
蕭晴煩躁地錘一下腰:“我是真的生氣,又怕一氣之下把你得罪狠了,因此這些日子也沒敢去煩你。閩霽,倘若我就是真心想做一件事,這件事沒什麼勝算,事成之後也沒什麼獲益,但我就是想做,瘋狂地想去試一試,你會支持我嗎?”
“我希望你是支持我的。不圖什麼,就圖我快活,不行嗎?”
“如果你有想做的事,我會義無反顧地支持你。”
“我什麼都以你為先,你不喜歡林瀧,我就把人送走了。其實我跟她之間沒什麼,她會跟我說一說皇宮舊事,那是我從來沒待過的家,我想聽一聽,僅此而已。”
蕭晴說得煽情,閩霽卻煞風景道:“林娘子能進宮的機會屈指可數,倘若大王想聽,不如跟李侍衛聊聊。”
蕭晴顫抖得抬起手指,然後頹廢道:“算了,天色不早,你回去吧!”
屋內倆人眼看要不歡而散,屋外的人立刻機靈地喊:“府醫來了,府醫來了!”
於是,閩霽很自然地被留下來,坐在屏風外守著蕭晴換藥。
亳州府的屏風灰撲撲的,那工藝不是刺繡,也不像繪畫,就是用顏料染的一些不規則又沒具體意義的圖案。
像北方的風景,自然,粗曠,亂糟糟。
屏風不大,約莫是一張草席大小。
什麼也擋不住,隻能擋著閩霽的視線。
閩霽看不見蕭晴的具體傷勢,但能看見他的隨從們端著一盆又一盆血水進進出出。
“傷口還沒愈合嗎?”閩霽不安道。
可是不對啊,都過去這麼久了,他騎馬打仗,凱旋,回城,一直都是神采奕奕,此前沒看出有一絲受傷的樣子。
“傷情反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