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晴不置可否,捏一塊閩霽麵前的糕點細細品嘗。
他自己麵前也擺著一盤,但他偏要吃閩霽的。
閩霽解釋道:“我不喜甜膩,你嘗著可能沒什麼味道。”
蕭晴咂巴一口,又咂巴一口,然後整塊吞下去,指尖輕輕撚掉碎屑,點評一句:“確實沒味道,像細膩軟嫩的木頭。”
閩霽見他動作,便把帕子遞過去,讓他擦拭手指。
但蕭晴故意誤解她的意思,把帕子團成一團聞一聞,然後極其不要臉地收入懷中。
“這算定情信物吧!”他說。
算屁!閩霽沒理他。
閩霽繼續說正事:“亳州地域資源有限,不如讓瑰婠與錢員外郎順道搜羅些精品,期望能為宴會增色。再者,當年家父駐守時,曾有不少賢才獻策意欲振興亳州,其中不乏良策。這些人如今散落各地,不妨請他們再度相聚,共同探討昔日策略的得失,吸取經驗教訓,豈非一件美事?”
蕭晴微微皺眉,打趣道:“你這一番話,聽起來像是在兜圈子,有點推托之意。”
哦,算他眼尖,正是拖延大法。
拖延宴會舉辦的時間,也拖延發展關外的時間。
閩霽心中暗自發笑,嘴上卻不承認。
午後陽光穿過翠竹灑滿庭院,閩霽與蕭晴兩人相對而坐,品茗談笑,如同兄妹一般。
是兄妹啊?
閩霽有一瞬間迷茫。
不似情人嗎?
倆人相處,蕭晴是上位者,閩霽得負責活躍氣氛,恭敬中帶點兒俏皮,確實像麵對長兄一般。
閩霽當然不能承認自己有推托之意,她手握茶盞顧左右而言他,娓娓講述朝廷內外的逸聞趣事,言語輕快。
閩霽說:“關外浩瀚土地,雖富含無儘財富,但開發起來絕非旦夕之功。曆史上無數豪傑嘗試涉足,卻最終折戟而歸,足見其中的艱難與複雜,並非單憑熱血就能輕易達成。”
閩霽輕輕吹散茶中的葉片,目光中閃爍著智慧的光芒。
她知道蕭晴急著想乾一番大事,但她是皇上的特使,應該一切為皇上著想。
皇上要邊關不亂,要蕭晴做定海神針。
然而發展關外怎麼可能不亂呢?
所以,閩霽並不支持蕭晴,至少等皇上辦完大事再說。
蕭晴麵色不悅,冷冷地問:“你要阻止我?”
閩霽立刻滿臉堆笑:“下官怎敢?下官隻是覺得磨刀不誤砍柴工,此等大事須得細細琢磨。當初錢侍郎主張推行改革,便是因為匆忙施行而錯漏百出。初衷固然良好,卻引發軒然大波,反倒令朝廷動蕩不安。”
蕭晴不太認同,反駁道:“他是因為虎口奪食,威脅到權貴的利益。發展關外則不同,那是一片全新的耕地,所有參與的人都可以從中獲利。”
閩霽先附和,再輕輕搖頭:“大王說的是,可是獲利至少在三年後,然而當前便有大把的事情得有官吏去做,並不是把百姓遷移過去便萬事大吉。”
蕭晴狂妄道:“不就是還要種子和農具嗎?我給。”
閩霽微微笑,柔聲道:“我指的仍然是人,得有官吏管理,得有大儒教化,對外要有人防著遊牧民族自擾,對內要有人安撫移民與漁獵民族的衝突。如此龐大的官吏人數,大王打算如何選拔與供養?”
蕭晴反問:“有當官的機會,還有人不願意?”
閩霽輕輕點頭:“不是他們不願意,而是我們需要思考什麼樣的人能替大王辦好差事。”
“溫翰林曾經大聲疾呼並阻撓新政,因為新政對世家官僚並無實質上的好處,反而損害了他們的既有利益,試問那些官吏怎麼會積極去貫徹實施呢?錢侍郎自己一心為國為民,便以為所有官吏都應該跟他一樣,最後落得個功敗垂成。”
“大王這次又打算任用哪些官吏做事呢?倘若他們有真本事,為何要背井離鄉去關外?倘若他們沒有本事,隻想著當官作威作福,百姓遷移到關外之後生活隻會更加困苦。如此,大王豈不是步錢侍郎後塵,好好一件事兒儘讓官吏拖了後腿。”
蕭晴聽罷頻頻點頭,附和道:“說得對極了。”
閩霽覺得他太敷衍,自己剖心剖肺,而他似乎不以為然。
蕭晴話鋒一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