閩霽不知道父親聽完之後怎麼想,反正她心裡甜絲絲的。
京兆尹剛跟侯府「通風報信」,肯定沒那麼快把事情捅到禦前。所以,這必定是皇上自己查出來的,還著急忙慌地維護她。
收買幾個小乞丐而已,甚至還沒成功,這行為實在夠不上不軌作亂的程度。
皇上故意誇大其詞,希望他們嚴肅處理閩瑰婠。
閩將軍不敢置信,反複問道:“此話當真?你說的可是實情?怎會如此?”
閩逸麵無表情地回答:“案子還在京兆府壓著,人證物證俱在,您可親去查問。”
閩將軍不發一語地走掉,也沒讓兄妹倆起來。
等人走遠之後,閩逸才提著後領把閩霽拎得站起來。
“不用跪嗎?”閩霽問。
“你何時這般乖巧?”閩逸笑。
厚重的銅漏記錄著時間的步伐,滴滴答答的聲響在肅靜的大堂裡格外清晰。
閩霽終於還是忍不住問出口:“阿兄今日為何這般衝動?”
閩逸徐徐歎一口氣:“非如此,父親不會下定決心約束夫人。”
說到底,隻要月娘的地位不動搖,閩瑰婠就可以繼續為所欲為。
閩霽細細摩挲著袖口的花紋,良久之後問出心中疑惑:“我實在不懂月娘有何過人之處。回京當日,她穿一身鮮豔的邊塞服飾,倒有幾許風采。但是,這點兒特色放在邊關應該泯然眾人吧!再說言談舉止、脾氣秉性、學識風骨……算了,阿兄直接告訴我吧,她有什麼優點讓父親傾心?”
閩逸罕見地臉上泛起一抹羞紅,好半天才擠出一句:“這……男女之事,你以後自然知曉。”
閩霽大膽地追問:“房中之事嗎?”
“咳咳咳!”閩逸咳得像憑空突犯癆病,快步走到門口觀望,罵罵咧咧道,“閩峨這個鬼靈精,真是一點不打算冒頭!”
閩逸已經儘他所能把事情鬨大,但是月娘仍然沒有受到任何處罰。
閩將軍在查問清楚之後判定為小事一樁,而且兄妹倆給母女倆的教訓已經足夠。
閩將軍甚至進宮求情,想要把這件事壓下去,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閩霽不知道父親跟皇上怎麼談的,事後父親滿麵春風,說此事已了結。皇上卻一臉不悅,把她召進宮,但又不說什麼,就讓她站在一旁看著皇上吃完一頓午膳。
皇上漱口完畢,站起身來,在屋內亂七八糟地轉兩圈。
軟底鞋在木質地板上磨擦出細碎而持續的聲響,揭示著他內心的焦躁與不安。
“朕想廢了太子,宜早不宜遲。”皇上語出驚人。
語罷,宮人立刻跪了一地。
“去把中書令那個老東西抬進宮。”皇上下令,看起來真是打定主意了。
福海領旨下去,順便把宮人們全都帶出去,一時之間殿內隻剩皇上和閩霽。
皇上煩躁得撥弄著扳指,說道:“我罵你爹是個糊塗的,我又何嘗不是呢?太子胸無大誌,卻忝居高位,做多錯多。我們這樣的人家不能隨便疼愛誰,因為寵愛必定捆綁著權與利一起施予。他受得寵愛,卻未必能接住權與利。”
閩霽愣得好半天沒回神,她做夢也沒想到,給太子致命一擊的竟然是閩瑰婠!
細究起來,他倆確實稱得上是同類。
他們所有的努力都隻是為了更牢靠地抓住眼前富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