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蠻開始對麵前這個男人感到特殊。
而他的短暫沉默似乎是被誤會了,溫蠻看著司戎臉色微頓,露出一絲認真的歉意,向他解釋道:“我的意思是你很優秀。”
任誰被真誠的誇讚心情都會不錯,溫蠻也是,雖然他根本沒有生氣。但司戎冷銳的外表配上謹慎的態度,讓溫蠻感受到了對方的一份尊重。
“謝謝。我沒有生氣。”
溫蠻也認真解釋道。
司戎露出了比一開始要明顯的笑,他對溫蠻說:“我的公司是一家生物科技公司。”
話語的言下之意,兩人的領域存在交叉,他對異生物的存在接受程度遠比普通人要高。
這時甜品上來了,正是司戎一開始推薦的巴斯克芝士,外頭的雷陣雨也按時而來。
溫蠻剛要動叉子,他的手機卻響了。他以目光向司戎示意歉意,隨後接聽手機通話。
“請問是溫蠻嗎?這裡是東城區派出所,我是上次負責你報案的王警官。”
“你好,王警官。”
外頭電閃雷鳴,咖啡廳多了一些避雨的人,咖啡機不停地運作,這些似乎都使得通話那邊的人聲低沉沙啞。
“你這會可以去市局一趟嗎?市局的一個案子需要你配合調查。”
溫蠻感到了一分不尋常,對方隻是一個普通的轄區民警,負責的也隻是上次那個騷擾未遂的小案件,但卻在這通電話裡轉達市局的要求,要溫蠻即刻前往市局。
溫蠻垂著眼,問那頭:“能告訴我一些具體情況嗎?”
王警官說:“之前在你門口徘徊的那個外送員找到了……他被人謀殺了。”
……
溫蠻掛掉電話。儘管司戎尊重隱私並沒有主動去聽通話的內容,但他看出了溫蠻接完電話後表露出的去意。
司戎當下直接說道:“一起走吧。”
在溫蠻有些錯愕的時候,司戎指了指窗外:“下大雨了,這會打車也並不方便。我正好沒什麼事,你要去哪裡,我送你。”
有前頭不錯的聊天氣氛的鋪墊,溫蠻也同意了。
他說:“市公安局。”
聽到關鍵詞,司戎的表情有了變化。他起身,拿起桌旁的長柄傘,以一種更篤定與絕對的態度對溫蠻說道:“走吧,我送你。”
溫蠻這才注意到,桌子隱秘的角落裡竟然擺著一把傘,不知道為什麼他之前一點也沒發現。
兩人結了賬,司戎說他先去開車,讓溫蠻先在店裡頭等,看到一輛黑色路虎衛士110再出來。溫蠻點頭表示知道。但幾分鐘後,司戎把車停靠好又親自下車來接溫蠻。幾步路的距離,溫蠻覺得司戎有點太鄭重了,但不待他開口,司戎就開了副駕的門示意溫蠻上去。溫蠻上車後,也是男人在外頭合的門,他自己又繞回駕駛座,開門,收傘,把長柄傘擱在後排地上。
司戎囑咐了一句安全帶,然後打開空調暖風,溫蠻原本黏連在發絲、衣服上的最後一點寒意也被驅散了。
直到車駛出去,溫蠻才從車和人的反差中有點回過神來。
他看了一眼開車的司戎,開車的手手腕上還戴著配西服的表,手握的方向盤卻很硬漢風格。溫蠻不玩車,自己更沒買車,對車的了解僅限品牌與大眾車款。剛才司戎提到車款時,溫蠻隻有一個模模糊糊的印象概念,等看到車的時候才發現原來車型遠超一般越野款,在方正之中有種剛硬美感。
溫蠻不由自主地說:“車子很帥。”
司戎聞言瞥了一眼溫蠻,隨後露出的笑容雖然還很矜持卻很能窺見好心情。
“謝謝。”
誇他的車,似乎連帶誇了他的眼光。
司戎似乎沒有在車內收聽聲音的習慣,沒有廣播,也沒有音樂,整個車程十分安靜,隻有間或的雨點和雨刮聲,所以好像就連淺淺的鼻息也能夠捕捉、聽見。這種時候很適合發呆,溫蠻就不自覺盯著窗外模糊的那個雨中世界看,卻並不知道自己在封閉的空間裡正被捕獲。
捕獲呼吸,
捕獲氣味,
鼻翼並沒有怎麼動,卻好像從中伸出很多虛空的鉤子,大肆鉤取掠奪,又或者是很多的觸須,纏住以後緊緊往回拖拽。
如果氣味和呼吸是有限的,說不定會被捕食乾淨。
司戎再次看了一眼溫蠻,看到他濃密又顯得柔軟的發頂,舌尖微微頂了頂上牙,聊勝於無地得到滿足,又不動聲色地收回目光。
而溫蠻目光無聚地看著窗外世界,心裡想剛才那通電話以及接下來的事。他心裡有點不舒服的感覺,或許是因為死了人……忽然,溫蠻坐直了身體。
司戎即使沒有看過去,似乎也察覺到了溫蠻的動靜,問他:“怎麼了?”
溫蠻說:“沒什麼。隔著雨,應該是看錯了。”
溫蠻似乎看夠了,接下來的行程裡沒有再往外看,而是拿出手機。手機屏幕常亮著,然而半天卻不見使用,好像隻打算開在那,為這個車廂增加一點人造光源。
司戎紅綠燈起步的時候,溫蠻低頭,手機裡發送了一條消息。
[褚主任,我好像在城市路上看到了一隻異種……也許是c係。]
c係異種,是寄生型異種。
在飛馳遠去的街景中,剛才溫蠻似乎一閃而過地看到一個扭曲的“人影”。“他”搖搖晃晃地走向小巷,仿佛摔倒一樣,跌在了地上,再爬起。
但是是雙手、雙腳還有頭,都反著撐起來走路。
除了四肢,好像還有更多支撐的四足……
……
車開到了市局,但並不能開進去。
溫蠻看了看外頭絲毫沒有減小的雨勢,微微皺眉,但還是感謝司戎的好心幫忙。
“這附近哪裡方便停車?司先生你停在那裡,我自己走進去就好。”
司戎卻說沒關係,他稍微降下車窗,和門口執勤的人員示意他要打一個電話。
電話響了很久那頭才有人接,司戎徑直說道:“邵隊,我在你市局門口,出來接人。”
對麵似乎也沒說什麼,司戎掛了電話後,扭頭卻看向溫蠻。
男人笑了笑,笑容本義是社交友好的助力,但他眼睛裡卻透著說不清道不明的詭秘。他開口,驗證了溫蠻對於那個“邵隊”的猜測。
“我給邵莊打的電話,說不定等會你能見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