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局內。
林羽清送走幾人後回到房間裡,邵莊重新拿了根煙,但隻是含著,並沒有點燃,那雙淩厲的眼睛全神貫注地盯著桌上散開的一切線索。
林羽清問隊長:“邵隊,你在懷疑這個溫蠻?”
邵莊沒說是或者不是,他從一堆照片中抽出凶案現場的部分,反問林羽清:“那些小子從司戎公司那邊拿到儀器設備去現場了吧?”
林羽清點頭,並告知現場目前的最新回複:“林奇屍體運到法醫那邊了,不過設備已經在現場監測到了異種活動過的痕跡,等回頭老許帶著設備回來,應該就能進一步檢測林奇的屍體上的痕跡了。”
這時候邵莊才說:“羽清,溫蠻是我小姨原本要介紹給我見麵的相親對象,他和我小姨同單位。”男人咬著煙,諱莫如深地凝視著照片裡那個令人毛骨悚然的案發現場,“知道我姨在哪裡嗎?”
林羽清搖頭。
隊長,她是個警察,但不扒人戶口。
“iait”
institute of alieification aing
也就是異生物認定與檢驗研究所。
“你說,如果溫蠻是那個異種,他每天上班下班,研究所裡那些數不清的識彆係統和報警監控豈不是形同虛設?那我真要擔心我姨的人身安全了。”
說到最後,邵莊還說了個並不好笑的笑話。
聽到隊長這麼說,林羽清也認可了其中邏輯。
“說起來,”邵莊笑了笑,“他遠比常人冷靜,一般人被警察傳喚,哪怕問心無愧,也多多少少會表現出疑惑或緊張,他不僅沒有,而且對林奇遇害的整個經過、案發現場一點也不好奇……”
“他還很好看。”
邵莊笑完,幽幽說道:“異於常人的冷漠和漂亮,這也是很多異種的特征。”
“至少在異種的世界裡,它們都很‘漂亮’。”
邵莊低頭看著照片,警方忠實地對現場存證,冰冷的鏡頭下,所誕生的照片隻還原客觀的事實。但邵莊到過現場,親眼看到的怪誕與產生的悚然、惡心,都是照片遠遠敵不過的——
荒僻的巷子裡,和幾個臟汙堆滿垃圾的垃圾桶靠在一起的屍體,從頭皮到男性會□□被完全剝開,內臟器官暴露在外,均有不同程度的啃食痕跡,同時長滿了蛆。和邵莊一同出警的市局隊員、案發現場轄區所在的片警幾乎個個頭皮發怵,胃泛酸水。
現在下這麼大的雨……現場的痕跡不知道還剩多少……
手機響鈴聲打斷了邵莊的思緒,他掏出手機,發現是宋程給他打來電話。
接通後——
“喂?”
“邵隊……咳咳……我被異種襲擊了,操痛死了……請求支援!”
“宋程!你在哪裡?”
林羽清聽到電話那邊不尋常的動靜,再看邵隊驟變的臉色,立刻跟著站起來。
“隊長,宋程那邊出事了?”
邵莊沉著臉色,電話那頭宋程已經告知了他具體位置,他對宋程囑咐道:“小心點,我們馬上到。”隨後對林羽清頷首,肅道,“走,救人。”
通話剛掛斷,邵莊的手機又震了一下。
通知欄跳出一條短信——
[好像有人在盯著我。]
是溫蠻發給他的。
……
溫蠻給邵莊和宋程兩人都發了求救短信。發完短信的溫蠻始終保持著原來的姿勢,客廳飄窗的簾子他沒有再拉開,甚至沒有開燈,保持全屋黑暗的狀態,而他自己靜靜地靠在牆邊。
黑暗短暫吞噬視覺,又無限放大其他感官,甚至最後把視覺異化,變成隻有黑灰的色塊,前方需要評估,腳下需要試探,看不清的地方好像還容易滋生怪物。溫蠻調整著呼吸,逐漸恢複冷靜。等待的過程中,隻有偶爾亮起的手機給他回應。
邵莊那邊幾乎立刻給他回了消息,說馬上。除此之外,是來自司戎逐漸跳動的聊天框。
在添加了對方後,司戎當下似乎就給溫蠻發過消息,讓他路上小心,隻不過溫蠻一向不怎麼聊天,所以沒有注意,等他回複司戎時,時間已經過去近一個小時。可即便這樣,溫蠻一回複,司戎那邊就立刻接上聊天。和他相反,司戎也許是個忠實的。
[到家就好,早些休息。]
[謝謝。你也是。]
[溫蠻,最近也許你要格外注意,這個案子並不簡單。]
[可以說得具體一些嗎?]
[邵莊向我借了一台可以捕捉神經元信號的設備。]
“神經元”,這個詞一出,溫蠻已經足夠明白答案:
神經元簡單來說,是生物體的信號器,用來接收外界刺激並進行傳導。人腦的神經細胞已經足夠複雜,而目前已知的所有異種,都比人類有著更活躍的神經活動,從數十倍到幾千倍,無一例外。
異種們形態各異,有的個彆異種甚至無限趨近於人類外表,在進入人類社會後更善於偽裝,用肉眼和常識根本難以分辨,這時往往需要彆的手段來監測、鎖定異種,最後進行收押。就是研究所裡平常化的科研工作,也要用到數不清的設備儀器。現在看來,研究所說不定和司戎的公司也有一些合作。
所以這是一場涉及到異種的刑事案件。
就在這個時候,門口傳來了門鈴聲。
叮咚——
叮咚——
叮咚——
溫蠻收起手機,摸索著向玄關靠近。黑暗限製了他的步速,而這期間,門鈴始終不間斷地響著,電子聲侵占著耳朵,卻愈發聽出一種焦躁的催促。
溫蠻最終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