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8:24分,本市寰宇商場停車場出口路段發生了重大交通事故,警車、救護車相繼趕到現場。
事故現場除了需要救治的傷員,路麵上仍有鬥毆者,場麵一片混亂,又一次增派警力後才控製住。
十幾輛事故車輛中,唯獨司戎的車最幸運,被夾在中間,但幾乎毫發無損。車上的兩人也都沒有受傷,這會已經聽從警方的安排下車。
這是一次很成功的對溫蠻的救援——司戎原以為的。但現在溫蠻卻看起來心情不好:雙手插在大衣口袋,雙眼垂斂著虛虛盯著遠處,雙唇也被帶走所有美麗的豐腴,隻剩下一條蒼白的線。
司戎順著溫蠻的目光看過去,一位母親倉惶地抱著她的孩子,她身上有血,孩子也有。接著,幾個醫務人員圍住她,她和孩子被轉移到了救護車上——她們並沒有那麼幸運,今晚對於她們來說是一場多麼恐怖的無妄之災。
司戎忽然覺得自己做得並不是那麼好。
人類是群體的社會動物,有感情、會共情,而司戎隻照顧到了溫蠻的身體,就沾沾自喜,但忽視了溫蠻作為人類身上存在的社會性和情感性。
祂想要彌補:“是阿……”
“是阿宿僮。”
溫蠻斷然道。
這種程度的交通事故,詭異又滲人,溫蠻有理由懷疑是阿宿僮搞鬼。
在馬路對麵,異種特警隊的許示煬和林羽清站在人群中,他們顯然也是接到消息,特意前來觀察是否是阿宿僮所為。
溫蠻看到了他們,他們也看到了溫蠻。
不期而遇,兩位警察的臉上都有些驚訝,其中還包括對於溫蠻和司戎會在一塊出現的驚訝。但不等他們之間有什麼接觸,許示煬和林羽清忽然臉色一變,朝著某個方向直追了出去。
溫蠻也看到了——
一個小小的身影從電線杆後探出來,它小體身形,覆有一身白色絨毛,看過去憨態可掬,仿佛手感很好的毛絨玩具。但它臉上,六隻對排的血紅色眼珠,每一隻都竊竊地笑著,裂口似的吻部更是上揚到了誇張的角度,透出得逞後的無比滿足。
那就是“阿宿僮”。
在異種特警追過來的第一刻,阿宿僮轉身就跑,幾下竄逃,根本看不清它朝哪裡逃了。
溫蠻下意識也往前跟了一步。
“溫蠻。”司戎擔憂地看向他,有些怕溫蠻心裡動了跟上去的主意。他會支持,隻是也會擔心。
溫蠻很清楚他到底不是異種特警,最終隻是眼睜睜在原地,看著他們接連消失,然後才說:“我們走吧。”
他轉頭對司戎致歉道:“我想今晚我還是先回家。”
司戎隨即回應:“當然。”
他的安全屋隨時對溫蠻敞開,不必強求今晚或哪一晚。現在出了意外,溫蠻情緒不好,回家是最能夠讓他平複的方式,司戎怎麼會有意見。
“我們走遠一些,我讓何景開車過來接,先送你到家。”
“你說得對,不該對異種掉以輕心,這種意外防不勝防,待在家裡會相對安全些。”
溫蠻聽得出來他是有意順著自己在說話,畢竟剛才吃飯的時候司戎的態度還顯得漫不經心。心裡為司戎這份無時無刻的細致體貼感到觸動,溫蠻也主動問道:“你這輛車怎麼辦?”
“就放在這吧,之後保險會出險處理,到時候再和他們聯係。我們先回去。”
司戎無所謂。車畢竟隻是車,壞了也好沒壞也好,在當下都不重要。
但溫蠻有點可惜:“希望不太嚴重。”
司戎聽了十分開心。因為真正在那一瞬間保護到溫蠻的不是車,而是祂的真身。這樣溫蠻的褒獎與憐惜實際上是給祂的,祂也一同有了憐憫的愛心。
他保證道:“放心,它沒事。”
是說車子,也是說其他。
他甚至開了個玩笑:“即使留下一點磕痕,也是英雄的勳章。”
溫蠻乜了眼,倒也配合他的話。
“好,那誰來頒獎?”
“當然是你。”司戎揶揄道,“你是它最隆重的嘉賓,我充其量是個主辦。”
……
何景是個稱職的秘書,他的乾練、穩重承襲他老板的風格,而隨叫隨到的架勢也讓溫蠻覺得他應該能領很豐厚的加班獎金。
嗯,希望司戎的紳士精神也體現在職場上,是個好領導和好上司。
商務轎車依舊停在小區門口的老位置,溫蠻和兩人道謝與道彆。
司戎目送他離開,這次甚至分出了一部分自己,暗暗地貼著溫蠻的影子隨行,悄悄跟他回到家。祂謹守禮貌,當然沒有不請自來地進去溫蠻家,祂隻不過是默默地在外頭站崗:在樓道門口、在建築外牆窗邊、在樓下樹蔭……
祂一直都在。
“看”到了溫蠻到家,坐在車內的司戎放心了,開始對前排駕駛座的何景說道:“走吧。”
何景確認:“司總,你的目的地?”
司戎嘴角扯出一絲笑容,但光影交融中的臉顯得詭譎且冷酷。他理了理袖口,說道:“當然是去找我們的‘朋友’,敬告祂在a市活動要遵守尺度,不應該給彆人惹這麼大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