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現在,兩隻墮化嚴重的珈瑪成為了最棘手的燙手山芋。研究和救治的前提都是有命去做這件事,但珈瑪能絞死阿宿僮的大腦,就能絞死他們的。
“讓我試試吧。”
溫蠻突然出聲。
在所裡、在組裡,溫蠻都很少主動發表什麼想法與言論,但他此刻的話卻讓人都為之側目。
褚主任擰著眉,隻問一句:“你想好了?”
溫蠻頷首。
褚主任目光深深地落在溫蠻身上,然後拍了拍他的肩。
巨大的風險,才可能有巨大的回報。
科學大部分時候需要謹慎,但也從來需要膽大的瘋子。
這之後,一組向上申請,他們將派一名研究員直接近距離接觸珈瑪,如若有效,珈瑪的後續救治和長期所有權都歸一組。上頭同意了。
溫蠻隻身前往三組,越靠近隔離區,走廊就越冷清。直到最後一道防護門,林主任和他的組員站在那等他。
林主任確實如其他人口傳的一樣陡然間氣瘦了,原本鼓脹的肚皮直接泄了一圈的氣。方靈瑩更是憔悴,哪怕打了一些薄粉,也蓋不住青黑的眼圈。
方靈瑩抬著腫脹的眼皮,先是悄悄覷看著溫蠻,隨後又快速地返看自己的主任,見林主任繃著臉皮、眼不見心不煩地甩了甩手,方靈瑩才小步靠近,給了溫蠻一個生命體征監測腕表和一個對講器。
她低聲交代道:“保險起見,我們不會開啟監控。所以你進去之後,先確認兩隻珈瑪的情況,看它們還有沒有活著,如果有,進行彙報,然後嘗試救治……這個腕表,你自己戴著。”
“好。”溫蠻低頭佩戴好腕表,然後對兩人點了點頭,“再見。”
防護門敞開,又在溫蠻進入後闔上。
空蕩蕩的全透明走廊,隻有溫蠻的腳步聲回響。走廊裡的一些細節,反映出當時三組撤退得十分匆忙。
終於,溫蠻走到了儘頭。
他先看到阿宿僮的屍體——三組甚至沒辦法處理,孤零零地倒在房間地板上。它的死狀其實並不恐怖,除了六隻眼球附近凸出的血管,它幾乎就像是臥趴著小憩。但它確實是死了,白色的燈光打在它身體上,原本純白的皮毛卻逐漸灰敗了。如果始終沒人走進這個死氣沉沉的隔離區,即使是在乾淨的實驗室內,它也將走向腐爛的結局。
溫蠻又走了幾步,到了珈瑪的屋子。
珈瑪很早就察覺了溫蠻的到來,但它們隻是揚起細長的脖子,靜靜地凝視著溫蠻。溫蠻在原地停駐片刻,才指紋識彆打開了門。
至此,他和珈瑪之間沒有一絲距離,更沒有一點防護。
珈瑪這下有了明顯的動靜:它們根本沒有想到過溫蠻會打開門走進來,這出乎它們的意料。兩隻珈瑪紛紛起身,遲緩的動作,以及徹底暴露出來的大麵積發黑潰爛的傷口,都昭示它們墮化的程度。換作不知情的普通人,僅憑外表,恐怕還會以為珈瑪們才是受到欺淩的弱者。
它們向前走了兩三步,隨後又有些踟躕,溫蠻同樣也在原地沒有任何動作,雙方都安靜地觀察著彼此。
過了會,換溫蠻開始緩步靠近。
距離越來越近,越來越近,但兩隻珈瑪沒有表現出應激反應,它們反而曲起前腿跪坐在地上,纖細的脖頸連帶頭部也微微彎下。幾乎就是咫尺的距離了,溫蠻先用對講器發送了一句話:“確認兩隻珈瑪都有生命體征。”
這之後,他並沒有等待對麵的回複,或許對麵也不會回複。溫蠻的手試探性地撫摸上其中一隻珈瑪的臉。
泛著紫藍色幽光的鱗片均勻規整地分布在珈瑪的全身,但手指撫摸過鱗片之間的時候卻發現它們意外得柔軟,泛著微涼適手的溫度,就像珍貴的玉石。被溫蠻撫摸的那隻珈瑪垂下眼,長密直垂的睫毛就這樣輕輕掃過溫蠻的手背。
它好親人,也好美麗。
另一隻珈瑪稍稍變換了下跪姿,藍紫漸變、約有1米多長的長尾在不染纖塵的地麵上一掃,恰好把同伴和溫蠻都圈在了它的保護範圍內。
溫蠻輕聲開口和它們交流:“為什麼不高興了?”
珈瑪是高智慧的異種,即使語言無法互通,但溫蠻相信也隻是人類還無法解析珈瑪的語流。
珈瑪還是情感高敏的異種,它們有著強悍的精神力,但它們也需要被格外嗬護情緒。要救治墮化的珈瑪,人類現代生物醫學的高尖技術與手段,效果都還不如讓它們變得開心更有效。
珈瑪主動蹭了蹭溫蠻的掌心。
[小可愛,因為你在不高興……]
[我們替你把危險分子處理掉了,現在,你會高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