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2 / 2)

築巢的祂 若桃李不言 8786 字 8個月前

最開始iait“借用”了死刑犯,觀察阿宿僮對他們的影響。但很快研究員們就意識到了樣本選取的方向有誤,阿宿僮會吞食美好的情感、激發惡性,可死刑犯基本上都惡無可惡了,阿宿僮的能力探索顯然沒有達到上限。於是,iait把觀察的手眼轉移向有過犯罪記錄但正在勞改的犯人,這些人在實驗後回到監獄,無一例外的,製造了多起衝突,傷者從實驗對象、其他服刑人員乃至獄警都有。這些人就這麼從危險分子變成了窮凶極惡的凶徒。再後來,普通無犯罪的人也可以成為iait的實驗對象:拾荒者、流浪兒、失業青年、被拐婦女、失獨老人……

研究異種,本質是為了研究人類。人性究竟是否是惡,又能惡到什麼樣的程度?iait很想知道,也可以想辦法知道。

這些實驗對象在被汙染後,一開始被集中在iait管理的區域,進行中短期的實驗觀測,而長期的後續觀察研究,則需要等他們被放歸回社會。研究的結果顯示,阿宿僮的影響是長期且幾乎不可逆的,隻可惜這個信度還不是研究員們最滿意的:目前最長的觀察期隻有5年……被汙染了人類,逞凶好鬥、充滿著極端情緒,他們製造著意外事故,也容易命喪於意外事故。

不過,科學會繼續努力地朝前推進著一切。

就像異種的世界,目前還隻能看到一角,所以吸引著了人類成立了iait,成為其畢生致力的事業。人類的世界也是一樣。

海麵下的冰山,永遠吸引最無畏的科考隊。

溫蠻查找的過程中很小心謹慎,但還是被褚主任以某種方式知道了。

她找到溫蠻,站在他的桌前,語重心長地告訴年輕人:“不要做多餘的事。”

溫蠻抬起頭:“謝謝主任。”

“所以您沒有做‘多餘的事 ’,拒絕了您外甥的請求?”

所以邵莊才會退而求其次地找到溫蠻,他的決絕和鄭重,也是因為他彆無選擇。

褚主任吹了吹茶麵,感歎道:“小年輕……”她告訴溫蠻,“你在這裡所握著的,都是雙刃劍,你隻需要記著,你得到了多少,它的另一端就有多麼鋒利地指著你。”

人應該要知道什麼叫做謹言、慎行。

但溫蠻沒有收到研究所的額外警告,想來褚主任並沒有把這件事上報,她給了溫蠻一絲機會,同時也何嘗不是給邵莊一絲機會。

不過溫蠻也從而意識到,研究所裡有一個巨大的眼睛,它會看著所有,監控所有,一些不該袒露的秘密一定要藏好。

溫蠻適時收手,沒有再用內部網查下去。

但他並沒有放棄,而是找到了另外的方式——

“你最近每天都在這裡。”

本來就把咖啡杯耳捏得死緊的女人在溫蠻出聲後更是差點連杯子都翻了,溫蠻提醒了一句小心,但她似乎還是顯得有些失態,大概是溫蠻叫破了她的緊張,以至於即使穩住了咖啡杯,對方還是顯得很不自在。

溫蠻看著方靈瑩扒拉了兩下耳鬢的頭發,對她說:“離三組近的休息區不是這個。”

方靈瑩一下子漲紅了臉:“你說什麼呢——!”

她十分心虛,又十分彆扭,她自己的聲音其實才是最泄露緊張情緒。

溫蠻又看了她幾秒鐘,依舊是平靜得仿佛事不關己的口吻。

“你是來看我?”

“……普信男啊你!”

“還是來看珈瑪和我?”

方靈瑩閉上嘴不說話了。這就意味著溫蠻猜對了。

溫蠻看起來有幾分洞察人心的本事,事實上,他隻是特彆了解他們這群iait的研究員。

“明天中午,一區是我單獨隔離區觀察珈瑪。”

方靈瑩聽到後眼睛明顯亮了一下,但她抿著嘴,沒有直接表態。

她等著溫蠻說完,她知道iait裡的一些“交易潛規則”。

溫蠻眼皮微垂,俯視看人的姿態,讓他俊美漂亮的臉龐顯得冷漠而可畏。

“我不喜歡被搶東西的滋味。”

“我的主任,也不喜歡。”

“阿宿僮是死了,但它得在一組留一份,比如它的大腦切片樣本。”

在方靈瑩氣衝衝地表示溫蠻這個交易太不公平之後,溫蠻回了一句:“那也請你不要把你的底牌露給我。是你更想要觀察珈瑪,而不是我非要阿宿僮的大腦。”

方靈瑩被溫蠻說得語塞。

最後,兩人硬邦邦地討價還價,溫蠻最終可以得到一份阿宿僮大腦的研究報告。

“明天見,方研究員。”

“……明、天、見。”

溫蠻背過身走回去的路上,輕輕地籲了口氣。

第二天,一切順利,溫蠻帶方靈瑩進去溜了一圈,旁觀對方如癡如醉地趴在玻璃上觀察優雅的珈瑪,再把戀戀不舍的人送出去,並得到了一個u盤。

溫蠻把它藏在口袋裡,在下午的工作結束後,又轉移到了自己衣服的口袋。

離開iait大門的時候,他恰好又碰到了方靈瑩。兩個人默契地毫無對視,就如同他們本身的交際一樣淡漠。不會有人猜到就在中午,這兩個人之間剛剛完成一場交易。

女人先走,她的腳步頻率要比溫蠻快,顯然,外頭有在等她的人。

對方朝這個方向招了招手,天藍色的傘麵落著一層濕漉漉的雪水,方靈瑩鑽到傘下去,把手提包甩給對方。對方還看到了溫蠻,猜測這是方靈瑩同事,和這邊微笑以示友好,不過方靈瑩隻從對方那抽走了另一把帶給她的傘,邊開傘,邊催著對方往外走。

溫蠻意識到,前幾天說要下的雪,原來是在今天。

雨變成雪,雖然有些意外,但意外才是生活,才會有喜歡的人或者家人掛念、擔心,甚至直接來等待、來接……

雪下大了,視線裡開始有了白茫茫的晶瑩,是雪花,是噪點,是短暫模糊後生活驟然給你的驚喜。

也有一個人撐著傘。

他一定是等到了自己要等的人,所以才會朝這邊走來。

熟悉的西裝,熟悉的黑傘,他可能來得有些匆忙,沒帶上兩把傘,但撐的那把傘,剛剛好可以兩個人在雪天回家。

司戎微微揚起傘麵,微笑著向台階上的溫蠻發出邀請。

“我應該沒有失約。”

“今天下雪了,溫蠻先生。今年的第一場雪,你有什麼計劃安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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