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附近等我一會吧。”
司戎愣住了,他看著回頭的溫蠻,難得表現出不夠從容的模樣。
但是沒關係,一成不變需要一點意外,穩操勝券也需要偶爾失手,生活會給予驚喜作為補償。
溫蠻笑了笑。
“我進去和邵隊聊點事情,說完了,我們去吃飯。”
“麻煩你想一想我們等會去吃什麼?今年的第一個下雪天,是有些特彆。”
溫蠻回敬他不久前的小小陷阱,也擺一個,就等著司戎直直地踩上來。
那司戎會的,他會想也不想地悶頭撞上去,給溫蠻表演一個最好看的關於落入圈套的戲劇。
司戎緩慢地眨了眨眼,以此來壓抑自己很可能會暴露的“小秘密”。越是這樣的時刻,越要戒驕戒躁。
他大方地、優雅地回應。
“當然。那你們慢慢聊,我不急,雪也應該不急。”
溫蠻翹起嘴角。
他清楚此刻自己的快樂,是一種心理上微妙的愉悅,是對某件事覺得有意思、感興趣。
至於那“某件事”是什麼,當下的空間裡彼此心照不宣。
……
溫蠻準時到達,而邵莊更是有意來早。他一看到溫蠻的時候就站起來,提前給溫蠻拉開了椅子。
溫蠻入座,說了謝謝。邵莊把菜單翻開,遞給他,把一切能想到的妥帖都做足了,並說:“先看看想吃什麼。”
溫蠻徑直翻到了酒水飲料單區,點了一杯飲料,迎著邵莊略微訝異的目光說道:“邵隊長,我之後另有安排,晚飯就不吃了,我們直接進入正題。”
邵莊便不強求,反而再一次感謝。
“打擾你了,不好意思。那我們長話短說吧。”
邵莊指了指桌上的筆記本電腦。
“電腦我帶來了,也按你說的,在網絡上做了相應設置,確保內容不會被泄露和跟蹤。”
溫蠻嗯了一聲,將從研究所帶出來的u盤插入。
資料上密密麻麻的字行跳入兩人的瞳孔,邵莊不自覺地擰起眉宇,他不是專業人員,但也聚精會神,不願意錯過每一個字符。
溫蠻也在看,並適時地給予說明。
“這是阿宿僮的大腦組織的研究,圖片裡這些紅得發黑的結節部分,都是它吃飽後的神經元。”
“物質或意識,這是人類哲學對世界的認知,情緒顯然屬於意識。但阿宿僮的大腦標本卻告訴我們,情緒其實可能是一種物質,它會以具象化的形式存在,隻不過人類並不知道,或不在人類身上以物質的方式體現。”
溫蠻又告訴邵莊他自己查到的有關阿宿僮的過往研究。
“目前對受過阿宿僮影響的受害者的長期研究中,最長的是五年,他們無一例外,都不能擺脫受汙染的負麵影響。”
邵莊凝視著這些枯燥又驚悚的資料,問:“為什麼隻有五年?”
他敏銳,一針見血地問,但語氣奇怪的,聽起來既輕也沉。
溫蠻便托出實情:“因為最長跟蹤期的那位研究對象,在五年後也死了。”事實很殘忍,但現在的邵莊最需要的就是真相。
溫蠻繼續說著:“被阿宿僮汙染的人,不僅製造著危險,自身也身處危險。”
邵莊沉默了。
“並且,對一些產生過嚴重暴力行為、實施重大犯罪的研究對象進行深入了解,iait發現他們實際上均有過不同程度的童年創傷。他們的情感構建本身就是微妙而脆弱的,更容易受到阿宿僮的影響,產生的危害也更大。邵隊長,我建議你之後可以調查一下你的隊友更具體的一些個人情況,按照你的說法,他具有著堅韌的品質,並沒有真的對同伴痛下殺手。如果能夠解開他內心紮根已久的某些心結,阿宿僮的事或許能迎來轉機。”
說完這一切,溫蠻還是不得不從科學嚴謹的角度給邵莊先潑一盆冷水。
“但有沒有效果、效果有多大,我不能保證,一切都是我的個人猜測。”
邵莊看著資料,扯出一絲笑容,但沒那麼溫和,而是鋒芒畢露。
“已經幫了我大忙了,謝謝你啊,溫蠻。”
“我會讓我的隊員,一個都不掉隊。”
突然,滾動完畢的資料變成一堆亂碼,然後倒退式地清除,最後徹底粉碎失效。
邵莊一驚,想要試圖搶救,但很可惜,他幾乎是眼睜睜地看著資料被銷毀。
他眼裡冒火,低咒了一句:“可惡……!”
溫蠻看著屏幕,若有所思了一會,反而笑了,安慰邵莊:“沒事。大概是對我的一點小刁難。我隻付了一次的價錢,所以對方回敬的自然也是一次性資料。”
聽到溫蠻這麼說,邵莊才勉強相信。
事情已經談完,雖然結果不算明朗,但起碼有了努力的方向,所以邵莊真的很感激溫蠻。他想要為對方做點什麼,吃飯沒機會了,便想了他招。
“溫蠻,你之後有事的話,需要去哪裡?我送你吧?”
邵莊看到溫蠻露出了一絲古怪的神情。
半晌後,溫蠻禮貌地拒絕了他的好意。
“事實上,有人就在外麵等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