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司戎築巢期的結束,一切也要逐漸回歸正軌。
首先是案子的後續。據司戎當時築巢期的說法,他是等到規定期限、經警方同意才離開的,現在溫蠻能夠聯係外界了,才從何秘書那裡知道,那時候何秘書去接人,刑偵的盧隊長特意喊了邵莊陪同,見到何景的時候頗為不好意思和內疚——他們以為司戎在這些天的拘留生活中大受刺激,整個人都頹廢了。具體表現為遲鈍、恍惚、愛答不理,對任何人和事物都缺乏關注與興趣。
而當兩位警察看到隻有何景按時來接人、身為伴侶的溫蠻卻沒有到時,恐怕已經覺得這個事情徹底影響到他們雙方的感情了。
當然,這也不代表司戎在整個事件中被認為完全沒有過錯,先前他濫用私人手段懲戒六位男性跟蹤者的行為的確是違法的,隻是他已被證實和殺人案無關。
何秘書的掃尾工作做得非常到位,被智腦買通作為劊子手的行凶者落網,他之前從事過一些不合法的行當,因此他也有能力實施把死者折疊塞進垃圾桶裡的作案手法。但他說這個手法,是他的買家強烈要求的。
至於那位“買家”,刑偵那邊大概是很難再往下查了。
智腦已經被它的主人強製回收,它的下場甚至不得而知。何秘書始終嘗試追蹤出一些蛛絲馬跡,為此還把那天街道上所有的攝像頭監控都移花接木地換了,拿回公司裡挨個研
究,但人工智能的領域,即使是捕獵者繆一也束手無策。
不過他們最初的目的——為司戎洗脫嫌疑——起碼達到了。
其次就是隨著司戎阿戈斯的身份徹底坦白,幾個人之間總算可以開誠布公地聊一聊了。
休菈圓溜溜的眼睛裡隱含興奮,他:“我們在開會麼!秘密決議會……”
何景微笑地給了他一個眼刀:少說兩句吧。說得越多,大老板就知道他們早就和溫蠻沆瀣一氣了,溫蠻是絕對不會有什麼事,他們可就不好說了。
要從守財奴這再把獎金摳回去,和直接挖他的心沒差彆。
休菈理解不了這麼豐富的內涵,但是他起碼看懂了閉嘴的信號。雖然心裡又訕訕納悶究竟哪句沒說對,但他看到了大老板微妙的臉色後,很識時務地閉緊嘴巴了。
他不像何秘書那麼在乎錢,隻要能吃飽,就什麼都不愁,所以不要把他的義骸殼子沒收就行。
司戎看著兩個異種同類,深感歎息:有時候同時擁有太聰明的下屬和太愚蠢的下屬,是一件有點危險的事。太聰明的,心眼子多,妥妥的精致利己主義;太蠢的,指哪打哪,一點不想,被賣乾淨了還不知道。
總之,司戎不太想承認是他自己的問題——
隻要想到,他最大的秘密,成為了溫蠻和這兩個家夥心照不宣達成的默契,司戎就有點嘔血。
溫蠻接過休菈的話茬:“我還是想查下去。”
他說。
“即使人工智能可以抹除一切互聯網的痕跡,但它本身就是一種痕跡。”
“我相信,它不是憑空誕生的,它背後的主人負責研發它,或者起碼要購買它,有這樣能力的人並不多。”
溫蠻同時想起他之前一直試圖從研究所內部搜查:因為那些寄到他家門的玫瑰和手寫信透露出來對方對於研究所的研究有所了解,讓溫蠻懷疑送花的人是研究所的同事。
現在送花這一行為,又直接和智腦掛鉤。整個事件越來越撲朔迷離,但同時也有越來越多的信息浮出水麵。
潛在暗處的送花人,他的行為已經不再是簡單的求愛騷擾,而有著更危險的意味。哪怕這一次是智腦主動指派人類犯案,但這個智腦是有人操控的,真相事實究竟是什麼樣的,還不能夠輕易地下結論。
“倘若有人操控這個人工智能,他會不會通過智腦,知道你們幾個的身份?”
溫蠻也很擔心這點。
“有這樣的可能。”
司戎也沒有隱瞞,一味地唱好。
但他表示他們也不是毫無保障。
“這些義骸,是完全與人類一致的,甚至可以通過神經元的監測。隻要何景休菈躲在這個殼子裡,沒有暴露他們身上不屬於人類的特征,就很難被證實他們真是異種。”
當然,這也意味著,他們需要躲在人類的軀殼裡,可能完全放棄異種的身份,封藏異種的能力,就這樣過他們的一生。
那這和被關在IAIT的實驗室裡有什麼區彆?
隻不過從一個透明的大籠子,變成了一個恰好能裝下他們的鮮活多彩的籠子。
身為人類,溫蠻天然存在著尷尬的立場,但他的思想卻忍不住地向這些他所親近的異種倒戈。
與此這樣提心吊膽地過一輩子,不如把對方直接揪出來。
把主動權握在自己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