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回歸常態,至少明麵上是的。
而溫蠻最近在考慮要不要離開IAIT。
隻是一個忽然冒出的念頭,還沒算真正下定決心。而溫蠻會有這個想法,隻會是因為司戎。
溫蠻身處IAIT,知道很多時候IAIT的做法讓人詬病。不分國界、不分人種,人類在排除異己方麵天生不學自會,有著一種卓絕的狠心,會有各種事實和理由,讓他們一些實驗並不感到愧疚。
溫蠻是IAIT中的溫和派。但溫和派並不代表從來沒有參與過任何一次實驗。小到抽血,大到對死去的異種解剖,溫和派也親自動過手術刀。
可他的愛人是一個異種。
哪怕溫蠻所在的小組、研究所不曾接手一位阿戈斯,世界上任何地區的IAIT也都不曾親自捕捉、研究過一位阿戈斯,但研究永遠不會停下,未來隨時有可能揮刀向更親密與更不舍。不管這些異種被人類以什麼樣的名字、什麼樣的分類方式區彆開來,祂們卻說著彼此能夠聽懂的語言。
隻有人類,和異種格格不入。
沒有任何一項研究表明,人類與異種存在交叉關係,也可能沒人研究。總之,人類和異種在概念界定上涇渭分明。
溫蠻卻有了“跨界”。這很危險,眼下知道的除了司戎,無外乎再加上何景和休菈。可如果IAIT知道,或任何一個抵觸異種的人類知道,溫蠻和司戎的生活就將迎來無窮儘的巨大麻煩,甚至是滅頂之災。
就比如智腦和它的主人。
溫蠻不會抱期待,覺得智腦可能藏下它所看到的信息,智腦沒有做這件事的理由。所以危機也許早就在他們近在咫尺的地方,伺機狠狠咬上他們一口。但現在這個關節點離開IAIT,無疑把信息的戰場拱手相讓,他們將對智腦和其主人的身份更難以確定。
這也是溫蠻遲疑的主要原因。
因為有這層顧慮,溫蠻還主動和司戎提過,讓他儘可能地遠離IAIT,明哲保身。從最基礎的不送溫蠻上下班開始。
“這不行。”
司戎義正詞嚴地拒絕道。
“蠻蠻,你不能剝奪我最基本的權利。”
聽他講得這麼嚴肅,溫蠻頗為無奈地糾正。
“隻是為了安全起見。”
“那也不可以。這是我的職責與權利,是我每天為之幸福的源泉之一,因為害怕潛在的敵人就畏手畏腳,阿戈斯從來不做因噎廢食的孬種。”
從異種到孬種,可見司戎是真的有情緒了。
男人整了整自己的袖口,作勢要去找何景要個結果:“我讓何景現在就把那家夥揪出來,我弄死他。”
阿戈斯在愛人這說的話,一般直接作直意理解就好。那麼論單體攻擊,這個世界上有哪些生物個體能夠敵過阿戈斯?這是科學界研究的空白。也最好不要補上這類的空白。
溫蠻也不知道司戎是擺情緒,還是真的打算這麼做,但基於這家夥真的有
可能乾出這種事、以前也的確做過類似的事,溫蠻趕緊喊停。
“好了好了,一切照舊。”司戎才作罷。
但這之後,男人還是趁機討了很多福利。
夜晚,黑暗幸福地脹大,最後又溫馨地縮小,最後滿滿地鋪著整張床,成為與黑色被單相融一體的存在。
溫蠻枕著枕頭,更枕著阿戈斯巨大柔軟的本體,他在愛人全方位的包裹下安穩地陷入熟睡。阿戈斯會遮住外界的一切乾擾,甚至一切外界,用黑暗把自己的伴侶密不透風地圈起來。而和祂心意相通的愛人並不對此感到恐怖,隻有一種如同回到子宮羊水中的幸福。
而司戎之所以能這麼囂張,本質上還是溫蠻慣的。
並且在這件事上,其實溫蠻自己也秉持“與其畏畏縮縮,不如主動出擊”的觀點。隻不過放在愛的人身上,總會比對自己多一分顧慮。
……
最終,他們還是一切照舊,生活照舊,工作照舊。
隨著司戎回來,溫蠻的精神狀態逐漸恢複到了原來,而他對他人的吸引力似乎也伴隨著一種周期性的變化,從高峰回到了常態。
相比之下,與日俱增的是實驗室裡通宵亮的燈、垃圾桶裡的咖啡包裝還有一些褶皺的禮品袋。
他同事們裡的那些追求者,似乎因為溫蠻生活過得好,又心照不宣地縮回了暗處。
靜靜等待下一次,溫蠻在感情中落難窘困的時刻,他們再以騎士的姿態出現。
為此,大為舒氣的絕對是溫蠻的直係領導褚主任,否則她會覺得自己每天忙的不再是正經的工作,而要不斷地為溫蠻在工作場所中的情感關係調停,維持整個研究所青年男女之間表麵的平靜。
所以溫蠻的感情生活穩定實在太好了。
褚主任衷心地祝願溫蠻和他的對象天長地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