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蕾把盒子拿進宿舍裡,對床的室友掀開床簾,揉著眼睛朝下看了一眼,好奇的問,“小蕾,這是誰送你的禮物嗎?”
這個盒子一看就很高端,其實問之前室友心裡就有猜測了,多半是陸鐘送的禮物。
秦小蕾把盒子打開,裡麵是一條粉色的禮裙,設計簡約,不算很正式,在生日會這種場合穿正好。
室友的目光帶著羨慕,“陸鐘的意思是讓你穿自己準備的裙子去他的生日會啊。”
秦小蕾摸了摸裙擺,嘴角含笑,“大概是吧。”
其實最近陸鐘對她有些冷淡,在她麵前總是走神,秦小蕾有時候也搞不清楚他的心思,若即若離的。
陸鐘的這次生日是在玉蘭路的一處小洋房裡舉辦,這房子據說有些年頭,是一位法國大使駐華的私宅,在他回國後才轉賣了出去,因此裝修很具有法式風情,原本是陸鐘媽媽鐘沛仙名下的房產,在陸鐘成年前一個月轉到他名下。
這次生日會其實舉辦得不算正式,請的大多是圈子裡的同齡人,秦小蕾來的時候,大廳已經站了兩兩的人,都穿得頗為光鮮亮麗,其中還有幾個七中的學生,看打扮一點也看不出是一個高中生。
她一走進來,立馬就感覺到了幾束打量的目光。
氣質這種東西很少有天生的,大多是在後天的經曆中養成,秦小蕾雖然穿著高定的禮服,但舉止之間,太不像他們這個階層的人了。
圈子裡出現了一張新麵孔,她身邊卻沒有陪同的引薦人,竊竊私語幾句後,落在秦小蕾身上的目光更多了幾分輕視。
其實陸鐘是打算好了怎麼安排秦小蕾,按照原本的安排,他是會在門口接到人後再將她介紹給其他人。
但沈央央那裡出了點事,陸鐘就把秦小蕾忘了。
秦小蕾家是在虞山腳下,長這麼大她其實沒見識過這種場合,陸鐘邀請了她,讓她來到這種地方,她隻感到無所適從。
一開始的雀躍在遇到冷遇之後,已經慢慢的消失了,她獨自一人在門口徘徊,臉上帶著些許茫然。
————
沈央央其實沒什麼大事,是她姐姐沈麗麗那邊遇到了麻煩,本來劉躍已經同意在離婚協議上簽字了,卻在今天律師都到了的情況下突然反悔。
“是因為財產分割他不滿意?”
沈麗麗嗯了一聲,聲音裡全是疲憊,這段時間她全部的精力都花在了處理這段關係上,整個人是真的有些心灰意冷。
想起什麼,沈麗麗突然問,“你上次說的提議是認真的嗎?”
上次沈央央說他們倆合夥開一個投資公司,她來打理,沈麗麗原本沒放在心上,直到今天劉躍突然反悔不願意簽字離婚,原因是他們倆名下在青雲路的那塊地,真的傳出了政府規劃的風聲。
“當然是認真的,”沈央央輕笑一聲,詢問她姐,“是離婚拖太久了嗎,我有朋友可以幫忙處理。”
沈央央和沈麗麗所處的圈子不同,像他們這些人,如果想要卡一卡劉躍手上項目的某道程序,那真是太簡單了,甚至不需要專門跑一趟,打個招呼就有人會意處理。
“那倒不用,”沈麗麗自己也清楚,什麼風聲在沒有正式落實之前,都是捕風捉影,她倒不擔心劉躍非要那塊地,主要問題還是出在他的態度上,這人不想離婚。
隻是經過這些事,沈麗麗倒是真的起了開一個投資公司的事,主要倒不是為了掙錢,一是她妹妹的要求,沈麗麗願意儘量滿足她,二則是換個工作放鬆下心情也不錯。
因為這個插曲,沈央央到陸鐘生日會上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七點了。
小洋樓的布局是一樓穿過客廳,是一個帶草坪的花園,不少人在草坪上BBQ,二樓則是一個個休息室和聊天室,供玩樂後不想回家的人休息,以及不想在樓下玩的人交際。
沈央央來過這邊幾次,上樓後輕車熟路的找到女孩兒們的交際點,聶如朝她招了招手,“這裡。”
這是一間麵積頗大的待客廳,房間裡擺著一架鋼琴和其他樂器,看得出來用途應該是供主人閒暇時消遣,房間的朝陽麵開了一扇陽台,從這裡望下去正好能看到在草坪上嬉鬨的眾人。
他們一起長大的女孩兒大多會一兩門樂器,鋼琴前坐著一個人正在彈小夜曲,沈央央選了角落裡一個舒適的座位,安靜的聽眾人聊天。
大家從小一起長大,誰是什麼性格彼此都清楚,沈央央不太愛說話的個性,他們都理解。
聽了一會兒八卦和奢侈品討論後,沈央央的目光移向了房間的裝飾,她這時候才發現原來在右邊的牆上還開了一扇小窗,不過在夜色和外麵樹葉的掩映下,顯得十分隱蔽。
秦小蕾茫然的在大廳角落裡站了一會兒之後,不出意外的被倪思幾人注意到了。
她這樣孤零零的站在大廳裡,就像一隻山雞混進了鳳凰窩,倪思幾人看到後幾乎要笑出聲來。
陸鐘邀請了她又怎樣?土包子還是土包子,再怎麼包裝和他們也不是一類人。
秦小蕾幾乎是被他們裹挾著退到花園裡的噴泉旁邊的,她本來站的位置就是在角落,在場又沒有認識的人,縱使有人注意到了她的情況,也不會過多的乾涉什麼。
“你知道陸鐘為什麼不在嗎?”倪思雙手抱在胸前,慢條斯理的開口。
她不急著對秦小蕾做什麼,反正這個地方隱蔽,彆人一時半會也找不到,更願意慢慢欣賞對方驚慌失措的表情。
秦小蕾警惕的看著她,並不開口接話。
倪思也不在乎這些,大發慈悲的開口,“他去接沈央央了,你懂嗎?沈央央一個電話,陸鐘就把你忘光了。”
說完慢慢看著對方的臉色變得煞白。
刺激夠了秦小蕾後,倪思幾人才圍過來,由倪思動手,把人推進了噴泉池裡。
噴泉池裡的水其實不深,但秦小蕾今天穿的是陸鐘送的小禮裙,下水後立馬變得狼狽不堪起來。
倪思幾人說的陸鐘不在的理由,秦小蕾心裡其實是相信的,不然他有什麼理由不在自己的生日宴會上呢?
圍觀了倪思幾人欺負人的一幕,沈央央眉頭皺了皺。
她當然不願意輕易乾涉劇情,手指在窗戶上敲了兩下,陸鐘還沒出現,沈央央選擇下樓。
陸鐘是回到小洋房後,才後知後覺的想起他還邀請了秦小蕾。
他是這棟房子的主人,要找一個人自然很方便,很快就問清楚了倪思幾人把人帶到了後花園的噴泉池旁。
陸鐘鬆了鬆衣服領子,目光在場內掃視了一圈,看到倪思幾人正站在燒烤架旁邊愜意的聊天,而在他們身邊,並沒有秦小蕾的身影。
而等他走到噴泉池旁邊的時候,卻遠遠的看到那裡佇立著個人的身影。
秦小蕾渾身濕透的坐在草地上,沈央央正在遞一件外套給她,而在沈央央的旁邊,站著的居然是秦豫安。
“你怎麼在這裡?”陸鐘感覺喉嚨有些緊,像是連日來的噩夢成真,又像是回到了十六歲那年,沈央央和傅易真走得極近的那個暑假。
“我和央央看見有人落水,熱心來幫幫忙。”秦豫安回答得很坦然。
他不喜歡太過洶湧的感情,這意味著失去控製,本能的想避開和沈央央的接觸,因此在陸家住了許多天,直到那次交流會上他們兩人才正式認識。
本來在休息室裡看到沈央央下樓時,他是不打算做什麼的。
房間裡有人喊了他一聲,“秦豫安,台球還玩不玩了?”
“來了。”他收回放在樓梯上的目光,接過身邊人遞過來的台球杆。
一杆打下去,滿中,旁邊人喝彩,“老秦好樣的。”
秦家子弟眾多,秦豫安能夠脫穎而出除了足夠聰明外,還因為足夠自律,圈子裡十七八歲的少年,很少有像他這樣精力都放在學業,實習上。
他們總是會被其他多姿多彩的世界吸引,秦豫安以為自己足夠有自製力。
“靠!”他們這夥人分了兩撥在比賽,朋友還想請他多打幾把,轉頭後卻看到秦豫安匆匆下樓的身影。
既然陸鐘來了,秦小蕾是他的客人,沈央央自然把人交給了他。
陸鐘在原地看著兩人相攜離去的背影,怔忪了片刻,他當然能分辨出秦豫安眼睛裡的興趣,像狗聞到了骨頭。
他不自覺的握緊了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