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繁星點點, 禪院直哉的眼眸也暗了下來。
他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
剛才的夢太過真實,禪院直哉幾乎都要以為自己回到了過去——回到了禪院尚也消失前的那段時間。可是他又很清楚,過去的回憶裡根本就沒有出現那幾個陌生的人, 禪院家也沒有突然被拆。
所以那隻是個夢而已。
儘管如此, 禪院直哉還是沒忍住,在夢中說出了與當年截然不同的話、也是埋在他心底的話。禪院直哉握緊雙拳, 輕輕地舒了口氣,如釋重負。
……如果是在現實裡,他絕對是不可能說出那種話的。
但是這並不代表他不後悔他沒說。
-
副本內。
“原來如此, ”五條悟一拍手,振振有詞地分析,“這個副本是尚也的過去嗎……”他想要伸出手去摟過禪院尚也的肩膀,但禪院尚也極快地化作了一團霧氣在原地消失不見。五條悟抬頭, 禪院尚也板著個臉站在遠處。
五條悟隻好遺憾地歎口氣:“沒關係沒關係。”
反正下次還有機會。
禪院尚也肯定瞞著他什麼事, 五條悟想到這裡, 若有若無地瞥了一眼禪院尚也緊攥的雙拳。而這次的副本, 有可能會揭露禪院尚也最不願意對他提起的事——所以禪院尚也的情緒才會如此糟糕。
五條悟撇了撇嘴。
禪院尚也能對他瞞著什麼事呢?
隻有當年他消失的前因後果。
“你什麼時候學會在原地發呆了?”禪院尚也的情緒似乎確實不太好,就連說話的語速都加快了,“趕緊走, 先去找到虎杖。”
他抬起眼睛, 看向被黑暗籠罩著的大宅,不耐煩地說:“我可不想讓虎杖落到禪院家的那群人手裡。”
“?”五條悟舉起了手, 沒懂為什麼禪院尚也比他這個當老師的還要著急,“這裡不是個副本嗎?”
哪怕兩麵宿儺存在於虎杖悠仁身上這件事被副本裡的禪院家發現了, 這也沒什麼吧?先不提兩麵宿儺自己都不會坐以待斃,而且還有神律澈在呢。到現在為止,隻有神律澈沒有出手過。如果可以, 五條悟還想借這個機會試探一下神律澈的實力。
更何況……就算發生了什麼事。
他趕過去也是完全來得及的。
“不一樣,”禪院尚也嗤笑了一聲,“你可想不到那個地方的人會做到什麼程度……”他似乎還想說什麼,抬起了手卻又放下,隻是嫌惡地瞪了一眼這間禪院宅。
禪院宅剛剛經曆過弗洛裡安的破壞,現在正是最慌亂的時候。禪院尚也和五條悟要混進去並不太費力,路上就算遇到了什麼人,看到禪院尚也的臉的時候,也不會太過驚訝。他們隻會以為禪院尚也本來就是這個副本的“尚也”——即使穿著打扮上有些變化,但禪院家擁有那麼多人,又不是所有人都記得禪院尚也今天穿了什麼衣服。
五條悟更不用提了。他大搖大擺的樣子根本讓任何人都生不出懷疑之心,仆人們隻會在心裡納悶這位五條家的“六眼”個子是不是比上次更高了一點……僅此而已。
“尚也哥?”
聽到這個還帶點稚嫩的女聲,禪院尚也的腳步頓了一下。他轉過頭,看著正吃力地抱著比自己人還要高掃把的禪院真依,微微皺了下眉。
按照副本裡的時間,禪院真依才三歲而已。
“……真依?”禪院尚也太久沒有見過禪院真依,凝視著還不到自己腰間的短發小女孩,“他們又讓你乾活了?真希呢?”
禪院真依怯怯地看了五條悟一眼,五條悟對這個樣子的她顯然很稀奇,悄咪咪地對她做了個鬼臉。禪院真依嚇得下意識縮進了禪院尚也的懷抱裡,禪院尚也的身體僵了一瞬——他也很久沒有擁抱過妹妹了。
禪院真依揪著他的衣服,小聲地說:“姐姐她……被大人叫走去掃落葉了。”
“尚也哥,”禪院真依望著禪院尚也,雙眼裡滿是懇求,“他們懲罰姐姐做不完活就不能吃飯,我去找母親了,可是母親隻會在旁邊哭……說那是我們身為禪院家女兒應該做的,”小姑娘說著說著自己都要哭了,“可是那麼多落葉,就算是我和姐姐一起掃,也要掃很長很長時間。”
五條悟有點驚訝。
他知道禪院真希和禪院真依這對雙胞胎姐妹在禪院家過得不好,但沒想到是這種不好。
這已經能算得上是虐待了吧?
就因為她們不是男孩子,也沒有什麼在咒力方麵特彆突出的天賦……五條悟想到禪院真希的“天與咒縛”的體質,不由覺得好笑。
分明是禪院家自己看錯了人,將明珠蒙了塵。
禪院尚也低聲問:“是誰下的命令?”
“我們會掃乾淨的,”出乎五條悟意料,禪院真依並沒有和禪院尚也說出始作俑者的名字,“隻是尚也哥能不能先讓廚房給我們一點飯吃?吃完飯後我們肯定會打掃乾淨的!”
她有些急:“或者,或者就給姐姐吃!”她說話的聲音不知不覺地低了下去,“姐姐一天沒有吃飯了……”
比起禪院真依,禪院真希的性子要更為倔強。她和禪院家對著乾根本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可惜她現在還是個小孩,哪怕是“天與咒縛”——也沒有什麼反抗能力。
“誰讓你們繼續乾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