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9 章 事了(1 / 2)

第149章

“呸,信愛上你,簡直眼瞎!”小紅鳥怒罵,“他生得出我這麼機靈可愛的小鳳凰嗎?還有你,你口口聲聲說愛信,結果你做的是什麼事?”

老嫗冷嗤,根本不信小紅鳥所言。

當年信與她是伴,卻嫌棄她是山雞,想趕她走,還譏諷她山雞永遠是山雞,配不上鳳凰。

是她癡傻,就算信那般對她,她也不願離開信身邊。

她已足夠卑微,隻要每天能看到信就心滿意足,可是信為何還要那般傷害她?

他要為那隻鳳凰殉情不說,還讓她養他與那隻鳳凰生的小鳳凰?

何其殘忍!

老嫗自信死後,便催生這場報複。

信不是嫌棄她是山雞?那她便讓自己成為配得上他的鳳凰。

信不是歎息族人已亡?她便將山雞族全變成他的族人。

信不是讓她養大他女兒?她便養大她肉-身,讓她神魂隨她母親一道下地獄。

看,她多愛信,信的話,她都記在心底,並一一踐行。

老嫗並不後悔自己所作所為,今日失敗,不過是成王敗寇。

她閉上眼,等待死亡。

真好啊,她掙紮了這麼多年,也履行了信當年那句話,彆為我殉情。

她現在不是為殉情而死,她可以去見信了。

她要將這一切都告訴他,她要看到他的悔恨,看到他的痛苦,想想就暢快。

“信喜愛你,才會將真火留給你護身,結果你呢?試圖將真火納為己有。”小紅鳥怒點老嫗,道,“弄成現在不死不活的樣子,活該!”

姬幽閉眼,沒理會小紅的話。

她一個不懂情愛的小姑娘懂什麼,她不過是太想他,想與他靠得更近。

小紅鳥見她氣息奄奄行將就木的樣子,再多的氣都憋在心底,發泄不出。

畢竟,凰幽壽命走到儘頭,救不回來。

而與將死之人計較,是最無力的事。

小紅鳥不想再與老嫗說話,轉而與初元開口,“這事,說到底還是信的錯。他識人不明,又不說清楚,連累我至此。”

原來,當年元荒一分為三後,天道不容元荒異種,祖龍祖鳳羽人時族人等強悍種族紛紛隕落滅族,最後還活著的,隻有祖龍陽,祖鳳信。

祖龍陽當時與祖鳳信分道揚鑣,音訊俱無,隻留下祖鳳信在殘餘的元荒上晃蕩。

族人已死,朋友對手俱無。

而其他同為元荒異種的沙魔、山鬼、山海等族,老輩族人身死,新生族人失去天生掌控法則的能力,與仙界其他新生生靈無甚差彆。

換句話說,這些沙魔、山鬼、山海等族,已經不算元荒異種,而是仙界生靈。

山河依舊在,天地一孤人,祖鳳信無比深刻意識到,世間再也同道,更無可說話之人。他起了回歸鳳凰塚的心思。

日新月異,他這般舊紀年之輩,合該與族人消失在舊紀年中。

可是這時,他遇見了凰幽,彼時她還不叫凰幽,叫姬幽,一個剛化成人形的山雞精。

當年的凰幽天真爛漫,對一切都很好奇,她瞧見信,不僅不怕,還湊了過去。

就像是大人看到剛出生的小孩,會不忍視而不見一般,信瞧見姬幽,亦是這般心情。

他想,他要是不管這隻小山雞,這小山雞怕是會立即死去,所以,他默許了小山雞靠近,並教了她很多東西。

信本意是想姬幽能夠自保,在離開他之後,可以活得自在。

可是他卻忘了,一男一女日夜生活在一起,是最易滋生情-愛的。姬幽深深地愛上了他,而他也在這些年相處中,對這善良熱情的小山雞動了心。

於是,信不想死了。

如果一直這樣下去,會是花好月圓大結局,可惜,天道不允許界主境仙人存在,信這個從元荒走來的界主境異種,便被天道盯上。

信明確感覺到,自己命不久矣。

他死了,姬幽怎麼辦呢?她會與他一道死去的吧。

可是姬幽一直與他生活在一起,還沒看過這大好世界,他怎麼舍得讓她與自己一起死?

信開始與姬幽分手。

信是第一次談感情,對分手沒有心得,且為了讓姬幽死心,說的話十足難看。

他對姬幽從容貌、修為、跟腳等全都挑剔了一遍,還說與她隻是玩玩,最後他還是要與鳳凰結成侶。

姬幽在日複一日地經曆信言語暴力,終於受不住跑了。

信鬆口氣,姬幽再不跑,他大限就到了。

他正欲回歸鳳凰塚,卻發現,姬幽跑歸跑,卻還在附近守著他,像隻兔子一樣,遇見他就跑,他沒往她方向看,她就遠遠看著。

這樣的姬幽,讓信難過又不舍。他默許姬幽不遠不近地跟著,將回歸鳳凰塚的時間一日日推遲。

再不舍,大限也會到來。

那一日,信招來姬幽,將鳳凰真火放入她識海,對她道:“我要回族地,陪我族人了,你以後離開這兒,彆再過來。”

姬幽強忍著淚,問:“你要去娶她了嗎?”

信沒答,這瞧在姬幽眼底,便是默認。

姬幽懇求,“讓我也跟過去吧,我可以不求名分,也不與她爭你,我隻求能天天看到你就好。”

恰恰是姬幽最卑微的請求,信無法答應。

他此一去,屍骨無存,又如何能讓她看到?

他搖頭,狠心往鳳凰塚內走。

不過,在踏入鳳凰塚前,他瞧見了顆鳳凰蛋。

這顆鳳凰蛋自出生,便一直沒有神魂波動,族人以為死蛋,將之歸於鳳凰塚。不過旁鳳入塚屍骨無存,而這顆蛋卻一直保持著蛋形,在熔漿與鳳凰真火內漂浮。

而此時,這顆死蛋上,有生機波動。

信苦笑,偏偏在他死前,才發現還有族人存活。

他忽發奇想,將這顆鳳凰蛋送給姬幽。

他想讓自己最珍愛的人,與他看重的族人,在往後無儘日子,能互相扶持照料。

他自以為安排好一切,卻不知道,姬幽根本不信他的話,並將他的話過度解讀。之後,更是尾隨他,親眼見到他跳入鳳凰塚內,屍骨無存。

從那之後,姬幽便瘋了。

她滿腔仇恨無處宣泄,將自己弄得不人不鬼,之後更是思尋報複,將信看重的,全都毀了一遍,又一一撿起。

初元聽完前因後果,道:“確實是信不對,她也可憐。”

她視線落到老嫗身上,道:“可這並不是她,這般對你的理由,她當初完全可以拒絕撫養你。可是既然答應信撫養你,卻又這般對你,實乃不堪。”

小紅鳥沉默片刻,道:“其實當初,她也是真心想養我的,雖然憎恨我,但對我照顧還算細致。”

小紅鳥當時雖在蛋內,但對外界並非沒有感知。

她落到姬幽身前,視線投到姬幽身上,神色微微複雜,“可是她進階帝君境後,便變了。她心魔入了魂。”

老嫗之前身上有鳳凰真火遮蓋,無法瞧清她的真實情況,此時她瀕死,鳳凰真火又湮滅,神魂上重重心魔便掩蓋不住。

不過,隨著小紅鳥的訴說,凰幽神魂上的黑霧漸漸退去,隻是依舊蒙著一層灰。

她睜眼瞧向小紅鳥,費力地問:“信當年真沒負我?”

“我鳳凰一族,最是忠貞不過,有了伴,又豈會再看旁人一眼?”小紅鳥瞅了她一眼,知道她心結在哪,道,“信,從沒嫌棄過你是山雞。我祖鳳一族,並不在乎對方種族,畢竟對方血脈比不上自己,以後生的孩子都會是祖鳳血脈,這等情況下,有何種族之見?”

徐清鈺在旁肯定道,“是。其實元荒異種,都不太願意找本族的。”

畢竟那個時候,不流行找伴,有了孩子後依舊各過各的,而麵對孩子,兩人都想要,難免會起爭執。

“我錯了?”姬幽望向小紅鳥,眸子儘是倉皇無措,“那我這麼多年,豈不是做錯了?”

“錯了。”小紅鳥肯定地開口,“你辜負了信對你的信任,以及期盼。若信見你這麼多年一直折磨自己,必然寧願當年帶你一道走。”

姬幽蒼然一笑,眸子死寂,“我錯了,我竟然錯了。”

她還有何麵目去見信?

她重新趴回地上,安靜地,仿若死去。

可她呼吸依舊有所起伏。

她還活著,卻離死也不遠了。

小紅鳥又問,“鳳酒是誰的血脈?你與旁人的?”

姬幽聽到這個問題,從垂死中掙紮抬頭,怒道:“我又豈會背叛信?”

怒過之後,她又意味索然,“是我與信救過養過的兔子的後代。”

“老祖宗!”鳳酒與凰容趕到這兒時,正好聽到這段話,忍不住驚呼。他不知是該驚呼老祖宗變成現在這樣,還是該驚呼,自己竟然不是老祖宗的嫡係血脈。

他忙上前,本想跳進坑裡去扶老祖宗,卻發現坑底熱意十足,他扛不住熱意,隻能站在邊緣,再次喊聲老祖宗。

鳳酒與凰容在姬幽抽取生氣時,正在院子裡商議事情。

他倆商討,該如何忽悠小紅鳥將初元帝君送走,誰知這時渾身力氣消失,隻能跌倒在地,看著自己修為流失。

沒隔多久,修為與力氣又重新回來。

正不明所以間,忽然發現,他倆與小紅鳥間的血脈聯係沒了——那血脈聯係,是小紅鳥還沒破殼前,老祖宗用秘法,將他們精血與小紅鳥神魂相連,如此小紅鳥出生後,感受那股血脈相連,才不會起疑。

可是現在這種血脈相連的感覺沒了。

他倆對視一眼,同時斷定小紅鳥那出了紕漏,忙急急忙忙往落鳳坡趕,誰知趕到一半,忽然感覺自己體內有什麼東西脫離他們而去。

還沒檢查出自己失去什麼,便有族人抱著自己大變樣的崽過來,惶然道:“族長,怎麼回事?我崽怎麼忽然變成這副模樣?”

本來赤鳳為雀,青鳳為鸞,白鳳為鵠,黃鳳為鵷鶵,紫鳳為鸑鷟,可是此時,無論是什麼顏色的鳳凰崽,全都變成清一色的麻灰雞崽。

醜哭了這些父母。

鳳酒忙安撫他們道,“莫怕,這隻是暫時的,我先去找找老祖宗。你們互相通知一下,等消息。”

鳳酒搬出老祖宗,其他族人都鎮定了下來,有老祖宗在,沒什麼好怕的。

相較於一無所知的族人,鳳酒與凰容心底沉重。

這是鳳凰血脈離去,又回歸他們本來血脈。

老祖宗肯定出事了。

他們急急忙忙趕向落鳳坡,卻發現落鳳坡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天坑。

天坑外,初元帝君與雅鈺仙人袖手站著,而天坑之內,小紅鳥與帝君,一站一臥相對而立。

更讓兩人心驚的是,老祖宗此時狀態十分不好,好似隨時都會斷氣一般。

鳳酒忍不住關心地喊道,“老祖宗,你還好嗎?”

他想跳下去,凰容拉住他。

姬幽沒看他倆,隻盯著小紅鳥,道:“你若怨恨他倆,大可不必,要怨,便怨我。當年他倆生下寶兒,寶兒神魂太弱,無法破殼,是我提出奪舍建議,並讓他倆執行。”

“他倆不過是一片愛女之心。不管怎麼說,他倆好歹養你這麼大。”

她垂眸,道:“你若怪我偏心,就怪吧,我欠你良多,可是他倆不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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