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芸清心中駭然,急切地問:“你失控了?那家夥在引導你入魔?可我明明已經用「銀白枷鎖」阻斷了他的神通……”
江晨咬著牙道:“是前幾天就埋下的種子……在我的血脈裡潛伏……直到今天……才引燃……”
“那伱還能不能行?不行的話,我好早點逃命去!”
蘇芸清說得如此坦誠直白,江晨一時竟也挑不出毛病。
蘇芸清雖然嘴上說得絕情,但一直沒有放鬆江晨的手腕,反而抓得更緊了。
兩人僵持時,忽然天降飛花。
紅綢織成的粉花,被剪成一片一片,如同春天裡飄揚的柳絮,灑向人們胸前、腦後、肩頭、腳下……
桃花瓣瓣,繽紛如雨。
伴隨著這陣花雨的,是一首錚錚鎔鎔的琵琶曲。帶著肅殺之音,自人們頭頂響起。
古堡外原本已有退意的沙狼們像是接到了某種命令,驟然間群情激憤,悍不畏死地發動新一輪猛攻,迫得守門的獵手一陣手忙腳亂。
“什麼人?滾出來!”緋紅妖姬豎眉大喝。
回應她的,是兩聲鏗澀的琵琶調。
緋紅妖姬一甩軟鞭,發出一聲脆響:“再裝神弄鬼,莫怪老娘對你不客氣!”
“是麼……”悠長而空靈的歎息,自穹頂徐徐飄來。
陰暗破敗的古堡上空,忽然被一層金光籠罩。
那佛光並不厚重,並不耀眼,輕靈如煙,澄澈如水,卻能照徹纖毫,令一切黑暗汙濁無所遁形。
伴隨而來的還有祥雲氤氳,梵音渺渺,天花傾墜,流光飄舞。
刹時間荒城如化淨土,佛語浸透心靈。
人們愕然注目之處,一具曼妙的身軀從雲端出現,雙臂負於腦後,反持一把琵琶,自空中緩緩降落。
那是一名姿容絕麗的女子,衣裙飄曳,巾帶飛舞,橫空斜掠,四周天花繚繞,如一尊從壁畫中飛出來的仙人。
靈女飛天,反彈琵琶!
那對雪白的雙足還未落地,就有馨香陣陣,棗梨清氣撲鼻。
那女子麵容絕美,麵含微笑,呈現出溫婉慈悲之態,玉指在身後彈奏出的曲調卻與她的溫良麵孔截然不同。
琵琶發出鏗澀錚鎔的殺伐之音,恰恰響在縹緲梵唱的節拍處,將整個曲調變化扭曲,原本慈悲祥和的渡人之音皆化為威嚴激昂的伏魔之音,透出無邊殺意。
聽到這首琵琶曲的人們皆生出一種血流加速、心浮氣躁、胸悶難耐、雜念叢生的暴躁之感,仿佛有無明煩惱鬱結難解,恨不得拔出武器胡亂揮砍一通。
“是浮屠教八天神中的乾達婆!”蘇芸清叫破女子身份,“大家捂住耳朵,小心她的琵琶!”
“是她!”江晨心頭一動,想起昨日聽到的琵琶曲,八成出自此人手筆。
另外還有一個吹簫的家夥,又會是誰?
這些浮屠走狗,果然想阻止我和黑劍聖見麵!
緋紅妖姬冷哼道:“原來是浮屠教的禿驢,好大的膽子,敢來暗紅沙丘撒野!”
白袍騎士一語不發地擋在她身前,望著雙眼半閉的乾達婆,麵色無比凝重。
黑劍聖早在暗紅沙丘上頒布了“禁僧令”,任何僧侶敢於邁入暗紅沙丘半步,殺無赦!
這位乾達婆菩薩敢於犯禁前來,必然有所倚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