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素歎了口氣:“那就太讓人失望了……罷了,斬影劍也還值點錢,不算虧本。行吧,那你就快點閉眼,彆讓我久等!”
“那你可能要稍微忍一忍了,我應該還能再堅持個兩三天。”
“這麼久!那可很難忍啊!”
“而且最後還不一定死成。”
“那不行,我不能白等一趟。”
“生死有命,不能強求。”
“我不強求,我隻是不想白費功夫。”
雲素歪著頭想了想,從袖裡摸出了一個白玉小瓶,丟給江晨。
“這是什麼藥?”江晨用左手兩根手指揭開封口,放到鼻下嗅了嗅,聞到了一股辛辣的味道,“聞起來好像是酒?”
“嗯,我從西域帶過來的‘忘憂’,夠味道,包你喜歡。”
“我現在傷成這樣,還讓我喝酒?你就這麼想早點把我埋了嗎!”
“喝下去。”雲素道。
她雙眼映著朝霞,仿佛有脈脈光芒在閃動。
昔日夢中的少年,能否再鼓起勇氣,為我飲儘這一杯美酒。
江晨瞅著她表情,不像是開玩笑。“真讓我喝這個?”
雲素點點頭,麵容在旭日的光輝下顯得嬌俏而冷酷:“我很忙,沒工夫陪你消磨時間。喝掉它,不然我親手給你灌進去!”
她伸出一隻纖白的手掌,示威似的揚了揚。
皓腕如玉,精致得像一件藝術品,陽光下微微透著粉紅,看上去沒有任何威懾力。
但江晨知道,這隻完美無瑕的手掌葬送過無數冤魂。而它扭斷自己脖子的時候,也一定優雅得如同淑女拈花。
江晨苦笑:“能不能再回答一個問題?”
“快問。”雲素的語氣中透出不耐。
江晨道:“怎麼沒看到你以前戴的那頂錦帽?”
雲素怔了一下,淡淡地道:“它被一個討厭的家夥拿走了。你還真是有閒心啊,都這種時候了還關心這個……”
江晨笑了笑,拿起玉瓶,仰頭一飲而儘。
灼熱的液體貫入喉嚨,並不像江晨想象中那麼辛辣苦澀,反而是很溫和。
熱流滲入肺腑,帶來微淡的酥麻刺痛之感,遊遍全身。
江晨靜靜躺著,眼皮逐漸沉重,一種強烈的疲倦感讓他忍不住想閉上眼睡去。但他知道這時候應該保持清醒,才好發揮藥物的最大效力,並且避免留下後遺症。
他艱難地睜開眼睛,忍著困意道:“你現在可以挖坑了。”
雲素彎了彎嘴角,右手放下來擱在膝上,慢慢地道:“不急這一會兒。”
藥力運行得很快,才須臾工夫,江晨渾身都傳來酸痛之感,臉上恢複了幾分血色。
他讚道:“這酒味道不錯。”
“何止不錯。”雲素唇角的笑意更盛了幾分,“喝了這忘憂酒,閉上眼睛,在陽光下沉睡,世上的憂慮都會離你遠去……”
她望著東方初生的朝陽,語調空靈,眼波迷離。
江晨聽著她歌唱般的輕哼,眼神出奇柔和。
他想,這個時刻的雲素,好像比以前更溫柔了……
這時雲素突然把頭壓低了一些。
她坐在石頭上,腦袋輕輕埋下,亂石堆外麵的人就看不到她了。而江晨本來就躺著,更不會被人發現。
江晨看見她的舉動,就知道有人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