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午夜同眠,鬼影幢幢(1 / 2)

蘇芸清又敲了兩下門,不見回應,嘟囔道:“這小子難道睡這麼早?”

手指上加了幾分力,便將門閂震開,推門而入。

房中一片昏暗。

但蘇芸清一下子就嗅到了逸散的血腥味,怔了一下,閃身來到床頭。

“兄長,沒死吧?”她伸手探查江晨的鼻息,又摸了摸額頭,還翻開江晨的眼皮看了一下。

江晨好不容易恢複了一點說話的力氣,啞著嗓子道:“沒死。”

“我挺好奇,你怎麼把自己弄成這幅德行的?”

“唉!”江晨乾咳一聲,讓嗓音變清晰了一些,“剛才不小心摔了一跤。”

“摔了一跤?”蘇芸清湊近了幾分,笑道,“這一跤摔得可真狠!不知是從床上摔到了床下,還是從床下摔到了床上?”

江晨艱難地將眼睛焦點對準她,道:“不礙事,躺一會兒就好了。”

“好,你躺著吧。”蘇芸清坐在床頭,腦袋扭到一旁,饒有興趣地打量屋中的擺飾。

江晨一點一點探視著自己身軀的情況,得到了一個極為糟糕的結論。

內臟破裂,血氣紊亂,隻剩下一點點真元,在殘破的經脈中緩緩遊動。

現在的身體情況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糟糕!

倒是神識異常靈敏,大概是剛剛經曆百鬼刺激的緣故,靈台中神念無比亢奮,無數屬於自己或者不屬於自己的記憶碎片紛至杳來,如蝴蝶般各自飄飛,支離破碎卻又如發生在昨日一般清晰真切。

他意識稍微一恍惚的當兒,就憶起睡夢裡那億萬鬼怪的恐怖心聲,愈發感受到無窮無儘的怨憎恐懼,連忙瞑目靜思,腦海裡觀想一篇細密的經文。

先是《定生無妄靜虛訣》,感覺神魂穩固了許多,然後是雲重的無名經書,效果似乎更為明顯。

寂靜的精神世界裡,飄渺浩然的梵音響起。

高僧雲重手書的經文,果然有鎮壓邪祟的功效。

江晨靈台識海的黑暗深處,逐漸浮現一尊祥光籠罩的佛陀相,那佛麵相慈善,儀態莊嚴,身呈藍色,烏發肉髻,雙耳垂肩,身穿佛衣,坦胸露右臂,右手膝前執尊勝訶子果枝,左手臍前捧佛缽,雙足跏趺於蓮花寶座中央,腦後光環明淨,祥雲映照虛空,柔和之色令江晨紛亂的心緒逐漸平複。

良久,他心思歸複寧靜,睜開眼睛,看見蘇芸清正盯著自己,雙眼在黑暗中幽幽發亮。

“看什麼?”

蘇芸清道:“你有沒有感覺到哪裡不舒服?”

江晨皺眉:“我現在全身都不舒服。”

“我發現一個重要的事情,不知當講不當講。”

“有屁快放!”

“江少爺,伱有沒有發現,你現在正七竅流血呢!”蘇芸清說著拿起一麵銅鏡,遞到江晨眼前。

江晨定睛瞧去,隻見鏡子裡的麵孔慘青一片,毫無生氣,眼耳口鼻都滲出絲絲血跡。

他簡直不敢相信那鏡中人是自己,幾乎跟墳地裡剛埋進去的屍體沒有兩樣。

他抬起酸軟的手臂,想要擦一擦鼻下的血跡,卻聽蘇芸清喝道:“彆動!”

蘇芸清拿起一條毛巾,用水沾濕,折疊幾下後,往江晨臉上擦來。

她的動作輕緩溫柔,跟平日裡判若兩人。

給江晨擦拭乾淨臉上血跡後,她轉身往外走去,留下一句:“好好躺著。”

過了一會兒,蘇芸清卻拉著希寧再次進門,另一隻手還抱著一床被褥。

希寧本是睡眼忪惺、不情不願的樣子,待走到床邊,昏暗中看清江晨模樣後,眼睛為之一亮,一下來了精神,眉開眼笑:“真是難得啊,不可一世的江少俠,居然也有這麼淒慘的時候?”

蘇芸清邊換被褥邊道:“江公子偶感風寒,龍體欠安,所以麵色有些憔悴。”

希寧故作稀奇:“江少俠橫行沙漠,鎮壓江湖,百無禁忌,竟然也有龍體欠安的時候?”

“我猜可能是調戲了哪位路過的菩薩,具體經過你得問江公子。”

在希寧幸災樂禍的眼神中,江晨悶不作聲,心想菩薩我是沒遇到,惡鬼倒有幾萬隻。

等到蘇芸清鋪完床,躺到中間的時候,希寧有些驚詫了,道:“你跟他……一塊睡?”

“是啊,看他這副慘樣,總不能放著不管吧。你也過來,睡左邊。”

“我才不去!”希寧大聲說,“你說是來帶我看熱鬨,原來沒安好心!”

“彆怕,過來吧,有我在中間隔著呢。”蘇芸清道,“放心,就他現在這小樣,在本公子麵前翻不起什麼浪花來!”

“不要!你自己陪他睡吧,我回去了!”希寧說著轉身往外走。

“小寧,聽話!晚上陰氣重,一個人多危險!”

希寧不理她,走到門口打開門,看到外麵黑漆漆陰沉沉的走廊,卻又猶豫了。

那一片死寂無聲的黑暗裡,是不是藏著什麼東西呢……

蘇芸清道:“隻一晚上,將就一下,很快就天亮了。”

“我才不將就呢!你怎麼不找謝大叔過來?”

“老謝這混賬東西不知跑哪兒去了,我半天沒找到他,所以才帶你一起過來嘛。”

“不,反正要我跟姓江的睡在一起,我寧可被厲鬼吃掉。”希寧僵在門口,固執地扭著頭。

蘇芸清歎了一口氣:“那你去找杜鵑吧,不過她們可能自顧不暇了……”

話沒說完,走廊裡一陣陰冷的微風吹來,涼颼颼的,似乎無數隻枯瘦鬼手在觸摸小女孩的臉頰。

希寧霎時毛骨悚然,越想越怕,忽然尖叫一聲,砰地關上門,像受驚的貓一樣竄到了床上,抱住蘇芸清瑟瑟發抖。

蘇芸清給她蓋好被子,然後自己躺下,想了想,撇過頭對江晨道:“晚上睡覺給我老實點,如果你哪隻爪子敢碰到不該碰的地方,我會讓那隻爪子永遠成為你的回憶!”

江晨唯有苦笑。他現在抬一下手臂都覺得艱難,哪裡能碰什麼不該碰的地方。

……

蘇芸清和希寧的動靜沒有傳到杜鵑屋裡。

她跟雪荼靡睡在一起,屋子形同與世隔絕,隻聽到兩人深淺不一的呼吸聲。

雪荼靡睡得迷迷糊糊,隻覺得身軀異常寒冷,儘管蓋著厚厚一層被子,卻經不住夜半涼氣的侵襲。

她蜷縮成一團,在半睡半醒間徘徊,突然,耳中聽到一陣“噌楞楞”的聲響,好像是有人在推窗戶。

她心頭猛地一顫,霎時驚醒,抬起頭一看,窗戶外夜色裡有個更加漆黑的人影,正用粗壯的胳膊扒著窗戶,一雙紅幽幽的眼珠子在夜裡格外嚇人。

“段郎?”雪荼靡依稀認出了熟悉的輪廓,臉色變得煞白。

「鬼刀」段如晦用力把窗戶扯開,猩紅的雙眼瞪著雪荼靡,嘴裡牙齒咬得咯咯直響。

他大半個身子都探進了屋中。

雪荼靡在床上慌亂地後挪去,顫聲叫道:“段郎,你……你聽我解釋……你彆過來!”

她後背撞到了熟睡的杜鵑,一下子又找到了些許勇氣,使勁推了杜鵑一把,叫道:“妹妹,快去找江公子!”

杜鵑迷迷瞪瞪地醒來,睜開惺忪的睡眼,不悅地嘟噥:“深更半夜的,找他乾嘛?你也做春夢了?”

她突然瞅見窗外的黑影,正伸懶腰的動作也僵在了半途。

「鬼刀」段如晦已經扯下窗欞,大半個身子都探進了屋中,咧嘴一笑,發黃的牙齒淌著腥涎,在漆黑背景下分外猙獰。

“啊——”

杜鵑發出一聲高亢的尖叫,接著從床上滾下去,“噗通”一下,摔得暈頭轉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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