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晨問道:“柳姑娘有何貴乾?”
“我來感謝你的救命之恩,怎麼,不歡迎?”柳倩說著。一雙盈盈妙目卻望著杜山。
“這種小事,讓小貂過來一趟不就行了嗎,何勞柳姑娘親至。”
柳倩輕笑:“你就這麼想念小貂?那我叫她進來吧。”
江晨連忙搖頭:“不用不用。”
“也是,你們兩個心懷天下的男子漢在商量大計,我們女人不該打擾。反正心意送到,那我就回去了——”
她轉身欲走,杜山叫起來:“柳姑娘,你來得正好!我和老江剛打算成立一個獵團,你如果讚成的話,不如也加入進來,當個掌管錢糧頭領什麼的……”
“真的嗎?”柳倩轉過頭來,嬌俏麵容如花綻放,“我這樣的小女子,又是世家敗類,也能加入你們的宏圖霸業嗎?”
“當然可以——”
柳倩不等杜山說完就打斷:“那好,我要做大團長!”
杜山本來想說的話全都卡在嘴裡,眼睛瞪大,提高聲音道:“你要做大團長?”
“至於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露出這種表情嗎?我隨口說說而已,不願意就算了!嗬嗬,果然啊,男人的話從來都不可靠。”
這都什麼跟什麼,杜山遇到的女人數不勝數,就沒見過這麼任性的。
他無奈地看著柳倩,在她華麗精致的女式甲胄上下打量幾眼,視線落到她胸口柳家霸劍徽記上時,心中忽然一動,覺得讓這家夥來當團長或許是個不壞的主意,至少可以扯塊虎皮當大旗。
柳倩譏笑完了,就要繼續往外走,這時聽見杜山喊道:“柳姑娘請留步!”
“嗯?”
“你想做大團長,也不是不可以。咱們既然要乾一票大的,就不局限於世俗的條條框框,大團長可以不止一個嘛,你跟老江都能做大團長,老江你覺得呢?”
“兩個大團長?不行!”柳倩搖頭。她出身世家,這點利弊還是知道的,“總得分個大小,不然有了分歧怎麼辦?”
“那……”杜山抓耳撓腮,“老江做大團長,你做二團長,我嘛就做——”
“我要當最大的!”柳倩轉過身來,高昂著下巴,語氣不容置疑。
她嬌俏麵容上洋溢著無法逼視的輝光,已然有了幾分上位者風範。
杜山看得有些癡了,他骨子裡畢竟是個愛江山更愛美人的風流浪子,這會兒又犯了老毛病,居然沒有再反對。
“你來做二團長。”柳倩一指江晨,用的是命令的口吻,然後托住精巧的下巴,自語道,“三團長給小貂,趙甲做四團長,孫乙……”
杜山聽到這裡忍不住了:“柳姑娘,我呢?”
柳倩再指杜山,“你嘛,跟孫乙打一場,誰贏了誰做五團長。”
“不成不成,我怎麼也得弄個三團長吧!”
“就你這身板,給個五團長就算是抬舉了!”
“休要瞧不起人,秤砣雖小壓千斤,不信咱倆大戰三百回合?我讓你見識見識「銀槍小霸王」的厲害……”
江晨聽兩人爭吵,隻覺頗為好笑,有一種山寨大王爭交椅座次的既視感。
他的目光斜移,透過帳篷縫隙,望了望外麵黑漆漆的夜空,忍不住打了個嗬欠。
他收回視線,正欲打斷爭吵,倏然心中一動,回想起上一瞬看到的景象,似乎隱隱有種揮之不去的不協調感,再度向外望去。
營地隻有零星幾點火光,值守的哨兵三三兩兩或臥或坐,一派頹懶之景。
江晨的視線落在不遠處的某個獨身一人的哨兵身上時,瞳孔一凝,那種不協調感正是來源於此。
那個哨兵跟其他人隔了一段距離,站在離帳篷五丈左右之處,身姿筆挺,手按劍柄,精神風貌截然不同於儕輩,如一杆立著的標槍。
他背對著江晨,黑甲幾乎融入了夜色,乍一看上去隻是模糊的一團。但在江晨的感應中,那裡原本應該是沒有任何人存在的!
‘此人是誰?’
江晨身隨心動,如一縷煙悄無聲息地跨越空間,幾乎刹那就出現在那人背後。
他動身時刻意隱藏了氣息,然而就是在氣息消失的那一瞬間被那人察覺。那人身形晃了一晃,江晨的右手自黑夜裡從容探出,擊穿了他的背心。
——殘影?
右手擊空,黑色的人影嫋嫋消散。在徹底破碎的前一刻,江晨看見他的側臉,浸在火光照耀不到的陰影中,隻有模糊的輪廓。
‘好精妙的隱遁之法!’
江晨四下觀察,周圍是一群無精打采的哨兵,那人離開的方向根本沒有任何痕跡。
帳篷裡,柳倩和杜山早就因江晨的離開而停止了鬥嘴。柳倩轉過頭來時,正好望見了殘影消散的一幕,她麵色倏地一變,粗暴地撞開門衝出來。
“流纓哥?”
那人的背影,像極了她朝思暮想的男子。
夜沉人靜,隻有她清脆的聲音向四野擴散,驚起了幾隻飛鳥。
柳倩隻叫了一聲,沒得到回應,便不再開口。貴族的驕矜令她不可能如村婦一樣大吵大嚷,但她並不死心,目光向黑暗中搜尋。
“柳姑娘知道那人來曆?”江晨在她身後問。
柳倩煩躁地道:“不知道。如果真的是他,怎麼不現身與我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