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林曦親自過來了。
她一襲長裙,站在月光下,玉潔麵容上帶著淡淡微笑,果真如月宮仙子一般清美,難怪薛金剛亂了方寸。
她看到江晨時,笑靨綻放,驚豔的容光將身後的瀟瀟和陳煜兩人完全掩蓋住了。最後方的屠叔本就低調,被林曦一襯更無半點存在感。
江晨還沒開口招呼,就聽瀟瀟抱怨道:“姑爺從哪裡找來這麼個傻裡傻氣的門童,模樣醜陋不說,一點眼力勁都沒有,居然讓我家小姐吃了個閉門羹,也太無禮了吧!”
江晨沒理會這古靈精怪的紅衣妖女,走到林曦麵前道:“你怎麼自己來了?也不是啥大事,隨便派個下人不就行了!”
林曦定定地迎上他視線,凝注半晌,忽然答非所問地道:“你頭發怎麼變短了?眉毛好像也淺了些……”
“噢,這個呀,都是最近練功練的。”江晨抬手摸了摸眉毛,新長出來的好像確實沒有以前那麼濃厚了。
昨夜在雷池洗練時,全身衣裳毛發都被焚燒一空,他控製血氣催生了一些毛發,跟之前相比還是大有區彆,“近來有些感悟,練功也比較勤快,所以毛發脫落了一些。”
林曦不知想到了何處,臉麵微現紅暈,又問:“練的什麼功法?怎麼連毛發都脫落了?”
“這個說來話長,先進來吧,我們邊走邊說。”
江晨做了個請的手勢,林曦很自然地挽上他手臂,依偎著與他並肩而行。
“我這幾天恰好在鄰近州郡監督修建廟宇,收到你的傳訊就順便過來看看。”林曦道,“你不會怪我莽撞吧?”
“當然不會,我又沒做什麼虧心事,不怕你來監督。”江晨說著,忽然感覺到背後兩道陰冷的目光注視,皺了皺眉,回頭道,“陳老弟,天氣本來就冷,你再這麼看著我,我得多加幾件衣服了。”
陳煜不敢與他目光直觸,立即躬身行禮,低眉俯首道:“陳某失禮了,告罪。”
江晨擺擺手:“咱倆相看兩厭,各自擔待吧。”
林曦察覺到他的不悅,柔滑小手扣緊他五指,悄聲道:“不是我有意要帶他來惹你生氣,是父親非要讓我至少帶三個侍衛才能出門,林麒又被你殺了一次,新身體還沒複蘇,剩下的人裡麵也就隻有他武藝最高了……”
“無妨,以前伱那位義兄也跟我相處不來,由陳老弟替代他的位置也差不太多,反正都不是男人嘛。”江晨的笑容略有些怪異,“至少陳老弟的表麵功夫做得還可以,比較起來或許還是跟陳老弟更愉快一些呢,陳老弟你說是不是?”
陳煜笑著應了一聲“是”,目光始終沒有抬起。
五人行了一段路,不久就見聽到消息的安雲袖迎上來,依照江晨的吩咐,為客人安排住處。
“我就不必了。”林曦道,“你給他們安排一下吧。”
安雲袖情緒本就低落,聽到這話更是變成了霜打的茄子一般。她知道自己雖不必為林曦的住處費心,但自己卻得另覓它處了。
看著安雲袖垂頭喪氣地帶領瀟瀟、陳煜、屠叔三人走遠,林曦往江晨身上依偎得更緊密了,輕笑道:“這些日子,都是她給你侍寢嗎?”
這事抵賴不過,隻需回去一聞香味便知,江晨隻好老實回答:“是她。但我們隻是睡覺,其他什麼也沒乾。”
“你不用緊張嘛,我又不是那麼不近人情的人。”林曦望著安雲袖的背影微笑,“這小姑娘天真浪漫,沒有心機,我倒挺喜歡她的。”
言下之意,自然是指另外有人不怎麼天真浪漫,很有心計了。
江晨避過這個話題,輕咳一聲:“我們去看看小穀吧。”
穀玉堂的屍身放置在冰室裡,寒氣繚繞,倒沒什麼異味。
林曦伸手摸了一下屍體的手臂,忍著不適,問:“他死了多久了?”
“今天早上死的,差不多六個時辰。”江晨回答,“剛死不久,我就讓楚楚將他身體冰封保存,又用符咒留住了魂魄,現在天氣也涼快,應該沒什麼問題吧?”
林曦探查了片刻,緩緩收回手掌,道:“沒問題。”
聽江晨的描述,本來就沒太大問題,但既然是江晨親自要求,她便也要再三確認,以保證萬無一失。
江晨眉頭舒展,笑道:“那就好。不然勇睿可能會留下心魔。”
“那小哥是什麼來曆,讓你這麼著緊他?”
林曦一邊問,一邊拿出一塊繡帕,仔細地將手心手背和指縫都擦拭了一遍。
以她的身份,原不該親自來做探視死屍這種事,天底下除了江晨,恐怕也不會有第二人敢如此使喚她。
“他跟一個故人有些淵源,所以我不能坐視不理。”
“什麼樣的故人?”林曦笑著問,心裡卻已閃過那一個個討厭的名字。
“淩霄老前輩,我記得他還給你當過一陣侍衛吧?”
“確有此事。我隻是不知道,他原來跟你交情不淺。”林曦輕輕哼了一聲,想起那老頭當初投靠林家的時候信誓旦旦,一聽到青冥殿的消息卻立馬帶著兩個徒弟消失得無影無蹤,稱得上“忠心耿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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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不上多深的交情,但既然讓我撞見了,也就順手幫個忙。”
林曦道:“我以前還不知道你有這副熱心腸。”
“人總會念點舊情嘛!”
“也是。這麼說來,當初在星院的時候,他兩個徒弟跟我也算有淵源,這個忙我應該幫。”林曦像是憶起了什麼,感慨地道,“離開星院這麼久,以前的好多人都失去了聯絡,也不知道芸清、蕭姑娘她們怎樣了……”
“咳咳!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咱們先回屋去,躺下來慢慢說吧。”
“嗯,回去吧。”林曦臉上的笑容變得真實了一些。
江晨領她回房,先喚仆人為她打水洗漱,自己則告罪一聲,一個人來到了後花園中。
戌時已過半,宮勇睿沉默地站在六角亭外,對於姍姍來遲的江晨,也沒有什麼怨言。
“有事耽擱了一會兒。”江晨沿花徑走近,“讓你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