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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晨好像做了一個漫長久遠的夢。
夢裡的情景一直定格在冰封前的最後一刻。
寒霜在眼前滑落,將視野染成慘白。
在陣陣僵冷麻痹的感覺中,他體會不到痛苦。
鳥鳴,草動,風聲,都像被一層漸厚的膜隔開,離他遠去。
現世似鏡片碎裂,融入黑暗之中,了無痕跡。
寒意透入血脈,將他的力量一點一點抽離,思維逐漸消散,靈魂也似乎被凍結。
江晨的魂魄仿佛已從現世中剝離出去,接踵而來的,是無窮無儘的死寂空虛的黑暗,蠶食著他的意誌,等到神識消儘,他就會徹底沉淪在這片黑暗中。
靈台上搖搖欲墜的生命火苗,即將在黑暗中泯滅。
生死之間,有大恐怖。更有無儘的憤怒和不甘,怨念如曠原之燭火,雖僅能帶來一閃而逝的光明,卻足以在刹那間照亮前路。
江晨的神魂脫離了軀殼,在黑白色視野中,看清了生與死的分界線。
那就是生死玄關,在凡人眼中,它不可描述,不可捉摸,變化萬千。它是深不見底的懸崖,是浪濤湍急的河流,也是巍峨聳立的高山。
在生者麵前,它是死路。在死者眼中,它是淨土。
唯有超脫凡俗者,才能透過種種迷障,看清唯一真實的道路。
‘原來,這就是我要走的路。’
在黑白色世界中,江晨向前邁出了一步。
這一步,便跨過了懸崖、深淵、河流、高山,跨過了生死玄關。
一念起自心海中,化為火焰,從無到有,自虛空處燃起,驀地引爆了他整個靈台。
神魂與體魄相互激發,熊熊火焰燃遍全身,瘋魔血氣洶湧地奔騰遊走,如同禁錮在囚籠中的惡蛟,仰天發出歇斯底裡的咆哮。
周身冰鏈鏗鏗鏗地抖動起來,血氣與寒霜嘶叫著互相吞噬和消融,吱吱的激烈撞響聲連綿不絕。
“哢喀哢喀哢喀……”
裂響聲越來越急促,終於在達到某個臨界點之後,蛟龍發出一聲昂然的長吟,衝開纏繞周身的薄霧,一口氣破牢而出。
寒冰牢籠倏然炸裂,化作一聲巨大的轟鳴,緊接著傳來琉璃碎片摔落地麵的聲響。
伴隨著沉重的腳步聲,殷紅濃烈的光芒從白色的霜霧中透出。
一個被血氣包裹的人影慢慢走了出來。
景峰感受著對方前所未有的強橫氣勢,隻覺頭皮發麻,捏著符咒的手指微微戰栗:“玄罡,竟然是……玄罡!”
生死之際的壓力,終於將江晨的力量推向一個全新的境界。
沸騰血脈的潛力被激發到極限,如果有人站在他麵前,就能聽到一陣陣如江河波濤般的聲音,那是血氣在體內洶湧奔騰而造成的響動。
這不僅僅是肉身體魄的變化,而且還意味著人之神魂與意誌的飛躍。
純粹的肉體力量達到六階「搬血」就已經是極限,唯有以「神」禦「體」,打破生死玄關,方能登堂入室,凝練「玄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