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願。”裴千雪回答得乾脆,絲毫沒有一點迂回哄騙男人的意思。
她這麼說時,係統都提著一顆心小心翼翼地看著秦野的好感度數值,好在隻是小幅度的反複波動,並沒有出現大幅度跳水式下降,係統才鬆了口氣。
秦野忍下心中酸澀艱難開口:“可是你心中還有那謝家懷卿?所以你流落在外冠上的是他的姓氏,即使他如今已是宦官你也將他調到身邊?”
門外忽然傳出一聲動靜,敏銳如秦野立即要出去抓人,卻被裴千雪一把攔下:“不用擔心,能靠近的無非也就是我的侍女和奶娘他們,他們很忠心,就算聽到了也不會說出去。”
聽她這麼說秦野才沒動手,隻是耳朵一直注意著外麵的動靜,直到確定那人離開。
裴千雪也等到外麵的人走遠後才繼續回答男人剛剛的問題:“不是,他是皇帝故意派來折辱他的,他曾是大皇子伴讀,謝家因為站錯隊導致被清算,皇帝自然也不會喜他。”
“那是為什麼?”秦野執著地問道,他可以感覺到之前兩人相處時她並不討厭他,可為什麼如果沒有皇帝的阻攔她也不願意嫁給他?
“因為我不會嫁人,不會嫁給任何人,不隻是你,此刻即使謝懷卿仍是當初那個謝家公子,我也不會答應嫁給他。”
“什麼?”秦野還未反應過來。
裴千雪話鋒一轉,問起了秦野:“你說我也姓裴,也是先皇的血脈,既然二皇兄可以趕下大皇兄坐上那個位置,為什麼我不可以?”
她不再掩飾自己的野心,站起來看著男人直言不諱道:“我對嫁人居於內宅沒有興趣,皇帝害我母妃,如今又想我死,我不會再坐以待斃,將軍與其看著我在內宅枯萎,不如看我坐上高位,為我稱臣?”
秦野渾身震顫,腦中卻真的隨著她的話幻想出眼前的女子身著明黃龍袍,高坐在廟堂之上接受百官朝拜的畫麵,頓時心中一陣激蕩。
他竟有一刻想看到那樣的場景,男人都是有征服欲的家夥,而有什麼比征服那萬人之上的最高者更令人心潮澎湃。
裴千雪笑著撫上他的臉:“當然,今日這些話我隻告訴了將軍,將軍如果覺得榮華狼子野心、大逆不道,也可以明日就向二皇兄揭發。”
秦野因為時疫的事本就對如今的皇帝有了不滿,而且他也不是什麼冥頑不靈的愚忠之人:“我、我不會那麼做。”她隻把這些告訴了他,連謝懷卿都不知道的話是不是說明他比謝懷卿更值得她信任!
裴千雪嘴角的弧度更高了些:“那將軍就是同謀了。”
即使這樣說著,她也沒有挾恩圖報要求他一定要出兵幫她如何,甚至讓他在渾水中保護好自己和他手下的兵,叫秦野感動得不知如何是好。
他無法自私地要求自己手下的士兵陪他一起冒險,但如果她遇到危險,他會儘自己所能保下她。
秦野帶著這驚天的秘密心跳加速地離開,他不知道她要怎麼做到,但是卻莫名在期待著那一天的到來。
第二日,攬月殿一片平靜,仿佛昨天晚上什麼都沒有發生過,隻是謝懷卿時不時的出神引起了裴千雪的注意。
“昨晚沒休息好嗎?”
“沒、沒有,是臣失態了。”
好在裴千雪也沒追問什麼,讓謝懷卿鬆了一口氣,看來公主並不知道昨晚弄出聲響的那個人是他。
昨晚公主忽然不讓人近身伺候讓他有些擔心,所以睡前就想去多看一眼,沒想到撞見公主好像在和什麼人說話,他本想立即離開就聽到了自己的名字,所以忍不住多待了片刻,然後便聽到了定遠侯那句“可是你心中還有那謝家懷卿,所以你流落在外冠的是他的姓氏。”
那時的震驚謝懷卿無法去形容,公主在外報假名並不意外,但用的居然是他的姓!也許公主隻是當時正好想到了他便隨意用了,可到底還是讓他久久無法平靜,甚至連對定遠侯夜闖皇宮私見公主都沒那麼驚訝在意。
縱使他與公主注定有緣無份,以後公主會嫁與他人,但知道公主曾有那麼一刻想起他謝懷卿便足夠了。
忽然宮門外的一陣騷動打破了此刻的平靜,一個小太監進來稟報:“公主,外麵有個自稱是三公主宮裡的宮女求見。”
裴千雪立馬便想到了書中劇情,劇情中就是女配去世後不久,三公主忽然在宮中落水丟了性命,等再醒來時,殼子裡的芯就已經換了一個人。
“讓她進來。”裴千雪道。
隨即一個穿著連攬月殿裡普通宮女都不如的小宮女跌跌撞撞地走了進來,噗通一聲在裴千雪麵前跪下:“求榮華公主救救我家主子,我家主子剛剛不小心落水,被救上來後奴婢去請太醫,可是當值的太醫們都說待會要為其他娘娘診脈,沒有時間過來,求榮華公主幫主子請個太醫吧。”
宮裡踩高捧低並不少見,太醫們說是沒有時間,實際不過是不願意來罷了,三公主在宮中宛如就是個小透明,皇帝並沒有這個妹妹與他相似的經曆就生出同理心而善待她,反而也是成為了自己最討厭的那種人。
既然皇帝不在意這個三公主,太醫們特意來這一趟得不到什麼好處不說,甚至若是來了卻沒把人救回來的話反而會被皇帝怪罪,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乾脆直接推掉。
裴千雪倒是沒有猶豫,直接把象征著自己身份的腰牌給了婉心,吩咐道:“你帶著這牌子去請太醫到三公主的住處,我先過去看看皇妹。”
即使皇帝不喜裴千雪,可到目前為止至少也裝的很好沒有暴露,所以裴千雪的地位依然延續著先帝還在時的水準沒有下降太多,畢竟皇帝已經殺了大皇子,鐘貴妃也在宮中遇害,前兩者還有借口可以掩飾,若是裴千雪再在皇宮裡出了什麼事,難免不會有人懷疑到皇帝頭上,給他扣上一個殘害手足、為君不仁的帽子。
這也是皇帝為什麼還要借助山賊動手,她回來後也沒對她做什麼。
那宮女聽罷連連磕頭道謝,然後領著裴千雪就往三公主的住處走去。
謝懷卿跟在裴千雪身邊也一起去了。
和攬月殿優越的地理位置不同,三公主所在的泉微宮在後宮裡十分偏僻的地方,而且規模還不到攬月殿的三分之一,裴千雪一進去還差點踩到院子地上長出的苔蘚。
謝懷卿虛扶住她:“公主小心。”
那小宮女有些羞愧道:“這兩天下雨來不及清理,請公主見諒。”
“這裡隻有你一個人伺候?”裴千雪雖然知道這位三皇妹不受重視,但沒想到皇帝能無視成這樣。
小宮女帶著幾分無奈說道:“以前不隻有我一個人,但他們都另尋出路陸陸續續地跑走了。”大家都是做下人的其實她也能理解,每個人都要活下去,誰不想跟一個好主子活得更好些,她若不是受過三公主母妃的照顧,說不定也早就一起跑了。
裴千雪點點頭沒有多說什麼,她當然可以去找皇帝讓他再派幾個人過來,但那會不會導致皇帝連帶著對三公主產生惡感和懷疑可就說不定了,所以現在這樣反而對三公主是最好的。
來到室內,裴千雪看到了床上的少女,都是皇室公主,雖然容貌不如女配,但也不會難看到了哪裡去,如果不是現在這個落水後頭發緊貼頭皮、小臉蒼白嘴唇無色的狀態,然後小臉再養起來些,也是個清純秀麗的小美女。
裴千雪翻了翻她的眼皮、探過脈搏之後,確定是還有積水堵在了肺裡,於是雙手按壓住三公主的胸口用力按壓進行搶救。
半晌後,果然有積水從三公主嘴裡吐出,女孩原本微薄得像紙的呼吸也強了不少,裴千雪又在謝懷卿和小宮女根本注意不到的時候悄無聲息地紮了她幾個穴位,至少眼下是死不了了,剩下的等太醫來做就行。
太醫姍姍來遲,看到裴千雪第一反應就是要下跪認錯,畢竟二公主可不是三公主,不是可以輕易糊弄過去的人。
裴千雪懶得跟他計較:“還不去為三公主醫治?”
“是、是。”太醫連忙背著藥箱走到床邊。
這下太醫認真把了脈,又開了不少副藥,在裴千雪的允許下才回了太醫院,有這次的前車之鑒,下次三公主這邊再想請太醫應該就不會太困難了。
“你好好照看著三公主,要是還有什麼解決不了的事再來攬月殿求助。”裴千雪對小宮女說道。
“謝榮華公主!”
裴千雪離開前最後忘了床上的女孩一眼,該做的她都做了,至於醒來時殼子裡的到底是三公主還是女主就隻有聽天由命了。
*
裴汐迷迷糊糊地醒來,還以為自己是在醫院。
上一秒她本來正在熬夜查資料寫論文,突然心臟傳來一陣刺痛讓她失去了意識,還好還能醒來,不然她怕是第二天就要上當地的新聞“一女子熬夜寫論文猝死。”
隻是她忽然發現了不對。
這醫院的天花板怎麼不是白的,她也沒聞到醫院特有的消毒水味,反而是一陣陣黴味鑽進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