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和車夫很快就準備好,麗莎幫裴千雪收拾好要帶過去穿的衣服和一些首飾後,有些委屈巴巴地問道:“小姐真的不要帶麗莎一起去嗎?”
裴千雪這次是要去撿皇太子的,而且撿到後也不是立即就把人帶回來,怎麼說也要多待上一段時間,所以這趟不方便帶認識皇太子的人去。
為了不讓格外寵她的侍女難過,裴千雪隻好道:“麗莎也為我工作了很長一段時間了,我出去的這些天就好好給自己放個假吧,等我回來還要拜托你照顧我呢。”
麗莎見不是小姐不要她,而是心疼她才給她放假,當即感動得淚眼汪汪:“我知道了小姐,祝您玩得開心,到那邊後您一定要記得再找個貼心的侍女伺候您。”
因為裴千雪這次沒有帶任何侍女去,所以麗莎才有這麼一說。
“好的,我走了。”裴千雪向她擺了擺手,然後獨自坐上了馬車。
馬車緩緩行駛在街上,如今的首都還沒有被魔獸入侵,所以大街上仍是人來人往,一副平靜祥和的模樣。
忽然她感覺到馬車停了,從麵前的小窗戶上裴千雪看到好像是騎士團的人,她主動下了車,問車夫道:“是怎麼回事?”
車夫連忙道:“抱歉小姐,讓您下了車,是我們的車迎麵與騎士團撞上了。”
不是撞到一起的那種,而是指雙方都正好攔住了對方的路,一時間誰也走不了,隻好都停了下來。
騎士團團長赫威爾看到裴千雪那頭標誌性的黑發便認出她是維特公爵家的小姐,出於騎士準則,他正打算禮讓這位貴族小姐,沒想到就聽對方說道:
“原來是騎士團的勇士們,他們與魔獸鬥爭一定很辛苦,我們讓一下給他們先走就是。”
車夫自然是聽從自家小姐的命令,隨即慢慢倒退馬車,給騎士團讓出了一條足以通過的路。
赫威爾以前並未接觸過這位維特家的小姐,隻是從一些社交場合聽說她不是很好相處,可是如今親自見到,他卻覺得那些傳聞好像也並沒有多真實。
作為一個嬌養的貴族小姐,能體諒到他們的辛苦並主動為他們讓路,這是多麼善良禮貌的一位公爵小姐。
而實際上那些傳聞是因為女配有輕微社恐,不太敢上去與人社交,多數時候是一個人安靜地待著天馬行空,臉上便不會有什麼表情,再加上她那頭黑色的頭發,便讓人覺得她很像那些故事裡不言苟笑的魔女,很是不好靠近,所以才傳出這樣的謠言。
而她如今的舉動顯然是已經在這位騎士長麵前打破了這個謠言,赫威爾也摘下頭盔以示尊敬地說道:“多謝小姐讓路,我是騎士長赫威爾,請問小姐這是要去哪兒,可需要我們幫忙護送一段路?”
裴千雪輕輕搖了搖頭:“我隻是想去城外看看能不能找到皇太子殿下,不用麻煩你們,謝謝閣下好意。”
赫威爾這才想起來這位維特小姐還是皇太子的未婚妻,而他也正是從與魔獸戰鬥的前線回來,他們與皇太子雖然不是在同一個地方戰鬥,但也聽聞了皇太子出事的消息,並且已經去找過了一番,於是向裴千雪告知他們的進展道:“很抱歉告訴小姐這個消息,但是我們其實已經帶人去尋過殿下,但並沒有發現殿下的身影。”
“而且郊外危險,不知什麼時候便會出現魔獸,雖然知道您是為了皇太子殿下,但之後我們會再次出去尋找,小姐還是儘量不要出去的好。”
隨即他便有些後悔說出這些話了,因為隻見眼前這位美麗的小姐在聽了他的話後頓時紅了眼眶,如寶石般璀璨的藍眼睛裡好像盛了一汪清泉,眨一下便有珍貴的泉水流出,脆弱又美麗,讓人忍不住心生憐惜。
慣來沒有怎麼與女人接觸過的英俊騎士一下子有些手足無措,不知道怎麼安慰這位傷心的小姐才好。
裴千雪隨即用手指拭了拭眼角的淚珠,嬌嫩白皙的臉頰微微泛著好看的櫻粉色,很是不好意思地說道:“對不起,讓閣下見笑了,謝謝您的好意,隻是我還是想親自出去找一找才能放下。”
接著她好像忽然注意到了對方額頭上的一道傷口正在滲著血,連忙拿出隨身一條乾淨的手帕遞給了對方:“你頭上的傷在流血,閣下還是趕緊去找醫生看看吧。”
赫威爾此刻正騎在馬上,看著少女努力遞給他的手帕想了想還是沒有拒絕:“多謝小姐,那我們就先行一步,小姐請一定要注意安全。”
裴千雪回到馬車上前還朝他招了招手:“閣下也不要忘了去找醫生處理傷口哦。”
待離那輛馬車越來越遠,赫威爾身旁的一個騎士不禁說道:“那就是維特公爵家的小姐?看起來好像和傳聞中的不大一樣啊,這不是很好相處而且又有禮貌嗎,而且可真是一位美麗的小姐啊。”
“傳聞本就不可信,也不知道是誰品性低下,竟傳出這樣不友善的傳聞來造謠一位如此善良的小姐。”赫威爾隨即語氣一轉嗬斥手下道,“還有,維特小姐身份尊貴,作為騎士不可妄自評價女士的容貌。”
“是、是。”那名騎士悻悻地認錯,然後趕緊誇讚對方道,“不過維特小姐不愧是皇太子殿下的未婚妻,果然對皇太子殿下情深義重,明知道外麵危險還要親自去尋找。”
赫威爾這下倒是微微點頭表示認同,點頭時感覺到有液體滑下,他便用了手中剛剛得到的手帕去擦拭一番,將帕子拿下來後,看到本來的純白絲綢上唯獨沾染上了自己的一抹血紅色,他微微一愣,隨即將帕子藏於手心,繼續向王宮趕去。
到傍晚的時候,裴千雪終於到達了維特家在奧拉村附近的彆墅,原先就一直看守在這裡的管家和仆人早就在門口等著迎接裴千雪,見到馬車停下,管家為裴千雪打開車門,然後伸手將她攙扶著下了馬車。
“歡迎千雪小姐的到來,她們是這裡的女仆,之後小姐若有什麼吩咐直接命令她們就好,或者叫我就是,如果小姐覺得人手不夠,我還可以再為小姐去雇一些人來。”因為這個莊園不常有人來住,所以管家身後隻有兩個女仆,就是這裡所有的傭人了。
“就先這樣吧,辛苦你們了。”裴千雪接著讓車夫先架著馬車回去了,等她寫信回去時再來這裡接她。
說是莊園,其實更像是帶著一個院子的彆墅,房子占地麵積不算小,而且有兩層樓,同時這裡離奧拉村也不是太近,之間約莫兩公裡的距離,中間還有一片小樹林,所以周圍顯得很安靜,有一種真正與世隔絕的寂靜感,不會太過吵鬨,讓裴千雪很滿意。
裴千雪挑選了一間房間作為主臥後,讓女仆把自己的行李收拾好,接著便去享用晚餐去了。
吃完了晚餐,裴千雪以到周圍閒逛散步為由,看似漫無目的,實則一點一點靠近了皇太子塞恩掉下來的地方。
至於這麼大一個人為什麼掉在這裡獨獨被女主發現,連騎士團都沒有找到,大概就是劇情需要吧,不然怎麼突出女主的特殊之處呢。
“你看前麵那裡是不是有一個人躺在那兒?”裴千雪看到塞恩後故意問身邊一起跟過來的女仆道,佯作她們發現一個人隻是意外。
“好像是的,”這個女仆的膽子有些小,“他好像是個男人,怎麼倒在地上,會不會是什麼壞人,小姐要不我們回去吧,或者請管家先生過來一趟。”
“先過去看看再說。”裴千雪率先上前,女仆隻好跟了過去。
走上前一看,仰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男人果然就是皇太子,即使臉上被一片血汙糊住,也還是隱隱能看出一張帥氣的臉。
不過看這姿勢,估計是頭直接著地,難怪摔出了個失憶來。
女仆大概也是顏控,看到皇太子這張臉後膽子稍稍大了些,甚至還敢多上前兩步,然後問道:“小姐,他好像受了很重的傷,我們要怎麼辦?”
裴千雪挑眉:“先將他帶回去再說,應該還有氣,總不能看他死在這裡。”
雖然不出意外的話,明天早上女主就該撿到他了,不過她今晚非要截了這個胡。
女仆果然沒再提出什麼擔心和反對,或許是覺得臉長得好看又受了重傷的人不像是什麼壞人,於是幫著裴千雪一起拽住了男人的衣領,開始將人往莊園的方向拖去。
是的,她們正拖著皇太子往回走,這男人這麼大一坨,女仆一個人哪扛得動,至於裴千雪……就算扛得動她也不願意,這是他應得的就受著吧。
也許是背部硬生生地摩擦在凹凸不平的土地上太疼,即使在昏迷中的男人也沒忍住皺起了眉頭,一路上悶哼了好幾聲,不過裴千雪才不理會,就這樣一路將皇太子拖回了莊園。
看到她們拖回來一個受傷的男人,從沒見過皇太子的管家也嚇了一跳,詢問裴千雪道:“小姐,這是……”
“路上撿回來的,看他可憐就帶回來了,正好我身邊還缺個能苦力的,就他了。”裴千雪說道。
“他來路不明,小姐可要等我去調查一番。”管家說的調查也就是將這人的畫像畫下來,然後拿著畫像去周圍的村子詢問可有認識他的,若是附近村子裡沒有就派人回首都請公爵大人調查。
裴千雪明白他的意思,可這張臉的畫像一拿回首都誰還不知道這是皇太子,於是她拒絕了管家的好意,說道:“不用了,他看起來也隻是個苦命人,估計是被魔獸傷成了這樣,家說不定都沒了,就讓他留在這兒有口飯吃吧。”
她說得情真意切,漂亮的藍眼睛中時不時還流露出憐惜之意,讓管家心中感歎,小姐果然是善良,連一個來路不明的家夥都能如此憐憫。
“那可要我去找來醫生為他醫治?”管家又問。
裴千雪搖了搖頭:“這麼晚了你出去也不安全,他一時半會也死不了,就先麻煩你給他洗乾淨然後放到客房去吧,其他的明天再說。”
管家也是感動應下,小姐居然還關心他的安全,真是太善良了。
裴千雪笑著看著管家將皇太子帶走去清洗,她可不想接觸一個臟兮兮的家夥,至於他的傷口會不會因為觸碰到水而發炎,誰在乎呢。
這一刻,就在某一處的一團黑霧似乎感應到了什麼,迅速朝某個方向飄了過去。
夜深人靜時,裴千雪拿著從首都帶過來的一些藥來到了客房,此刻躺在床上的皇太子已經被洗乾淨放在了床上,身上穿著估計是管家以前的舊睡衣,因為身上的傷口隻是被簡單處理的緣故,此刻還有些許血跡印了出來。
裴千雪將這人身上剝的隻剩下一片護住重點部位的布料,發現了一些比較嚴重的傷都在上半身,更是有一處像是動物抓痕的傷口從肩膀處蔓延到了下腹,抓痕很深,傷口處血肉模糊,甚至有些地方的肉都外翻了出來,而且因為清洗時難免碰到水的緣故,不少傷口都腫得更厲害,像是發炎的征兆,看著十分可怖。
除了這道抓痕,男人背後也一片狼藉,全是密密麻麻的細小傷口,而且淤青了一大片,估計是被拖著回來時摩擦出來的。
與這些相比,他腿上的一些刮傷、擦傷都已經算得上是小傷。
裴千雪輕哼一聲,下手卻絲毫不輕地給他上起藥來。
即使還在昏迷中的男人也感受到了疼痛,眉頭緊鎖,時不時發出一聲悶哼。
每聽到一聲,裴千雪便故意下手更重,就是往男人最疼的地方按了下去。
搞什麼真愛這一套?疼死活該。
而此時已經來到莊園外麵的黑霧盯著其中一扇窗戶愈發欣喜,好濃烈的惡意,他喜歡極了,就是要這樣的負麵情緒才能讓他更快地恢複力量,重塑身體。
黑霧毫不猶豫地飄進窗戶,在閃爍的燈光之下,看到了一位完全戳中了他喜好的少女。
坐在床邊的少女一頭純黑色的頭發,尤為惹眼,這正是他最喜歡的顏色,黑發之下,一張精致完美的側臉便吸引了他全部的目光,少女如雪一般白皙的皮膚與黑發形成了巨大的反差,卻美得驚心動魄,又像是東方傳過來的那易碎的瓷器,搖曳的燭火在她臉上映下的光暈便是瓷器上最美的花紋。
少女似是有所感應,微微掀起鴉羽似的長睫,轉頭向窗口的方向望去,一雙湛藍色眼睛與黑霧直直對視上,讓黑霧瞬間好似在她的眼中看到了晴空。
可晴空是光明神才喜歡的,他更喜歡那黑壓壓的烏雲,那時才仿佛是他的黑暗籠罩在了這片大地之上。
不過雖然遺憾這雙眼睛不是他最愛的黑色,但黑霧此刻更在意另一件事。
“你不怕我?”黑霧故意還在少女麵前動了動,說了句話。
普通人類看到他一團會說話的黑霧怕不是早就嚇到尖叫,以為他是什麼品種的魔物了吧。
裴千雪淡定問道:“那你是什麼東西?總得告訴我你是什麼我再考慮要不要怕。”
黑霧一下子來了興趣,繞著她轉了一圈,然後故意變成了一副鬼臉的模樣,突然貼臉對方,再有意恐嚇道:“我可是堂堂黑暗神,如果你不按照我說的做,我就殺了你!”
裴千雪抬手一下子打散了麵前黑霧組成的鬼臉,就差沒翻個白眼:“幼稚。”
黑霧立馬又組成一團,變成更凶狠的模樣:“你真的不怕我?”
裴千雪再次將他打散:“神都是你這樣無聊的?”
黑霧忽然一愣,如今這片大陸上就剩他和光明神兩個神,以前其他神是什麼樣的他沒印象了,不過光明神那家夥整天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樣,以前除了跟他打架之外還會時不時回應他的信徒,說話也是一副聽著彆扭的吾啊汝啊,好像確實跟他不太一樣。
不過他才不肯承認自己的無聊和幼稚,黑霧再次凝成一團,想到了自己來這裡的原因,看著少女麵前渾身是傷的男人說道:“你很恨他?想要他死是不是?我感受到了你的惡意而來,真是純粹又濃鬱的惡意。”
黑霧故意這樣說著,以為這些話會讓眼前的少女惱羞跳腳,因為人都是虛偽的,沒有人願意被直白地指出自己是個惡毒的家夥,他們哪怕做著壞事,也會試圖披上一層偽善的外衣,掩飾自己黑透了的一顆心。
哪想裴千雪根本不按常理出牌,黑霧就見少女反而露出了一個讓他失神的笑容,然後用著最溫柔的聲音說道:“你猜錯了,我怎麼會想要他死呢?我明明是想折磨他、羞辱他,讓他被貶低到塵埃裡去罷了。”
黑霧雖然此刻沒有了臉,但若是還有身體的話臉上的表情也一定是驚異的,她居然就這麼毫無遮掩地承認了?
然而短暫的驚訝之後,黑霧卻更興奮了,這樣一個外貌、內心都如此對他口味的少女不就該天生成為他的魔女,為他傳遞黑暗神的信仰嗎?!
而且她的惡意如此濃烈,隻要留在她的身邊,想必他很快就能吸收到足夠的負麵情緒恢複力量了。
仿佛撿到寶一般,黑霧如同引誘人墮落的惡魔說道:“那你可願意與我簽訂契約,隻要你願意,我可以幫你實現你的任何願望。”
“任何願望?”裴千雪仿佛受到了誘惑一般將這四個字重複了一遍,“我想能使用魔法,你也能幫我實現?”
劇情裡女配沒有任何魔法天賦,而到了後期即使與黑暗神簽訂了契約,也因為因為太過害怕而從沒有召喚過黑暗神做什麼,更彆提讓黑暗神給予她使用黑暗魔法的力量,所以到後麵黑暗神不肯救她也與發現她一點都不配合有關。
但裴千雪不一樣,就算是黑暗魔法她也敢用,在她看來沒有錯誤的力量,隻有錯誤使用力量的人。
所以她把主意打到了神的身上,既然是神,那麼總得有點用處吧。
黑霧見有的商量就好辦:“當然可以,隻要你與我簽訂契約,我可以賜給你我的神力,然後教你魔法。”
“哪怕我測出來沒有魔法天賦?”
黑霧不甚在意:“你們人族測的那都是對光明元素的感應,你沒有光明魔法的天賦關我黑暗魔法什麼事?”
在他看來這個少女天生就該是他黑暗陣營的,光明神有他的聖女,他還不能有個屬於他的魔女了。
裴千雪聽著放了心,能用就行,管它黑貓白貓,能抓老鼠的不就是好貓。
黑霧以為她在考慮,而實際上裴千雪是在詢問係統兼容的問題:【如果我與他簽訂契約,他會發現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