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立馬變成了人形,然後在村子裡很容易便找到了一個沒見過他人形的婦人問道:“嬸子請問裴家這是發生了什麼事?我是曾經被這家主人裴姑娘救過的病人,如今病好康複,便想來感謝一番,可隻看到了那些白布……”
被叫住的正是王嬸子,一聽對方是來找裴千雪的,她鼻頭一酸,歎了口氣道:“你來晚了,她、她已經不在了。”
蘇弄玉一愣,不了解人間一些委婉說法的他追問道:“不在了是什麼意思?”
“千雪她……因為喜歡上了一個不該的存在,所以被迫與對方分開了,她爹就給她在鎮上定了門親事。”王嬸子這時候還顧及著裴千雪的名聲,沒有直說她喜歡上的是一個狐妖。
聽到定親二字蘇弄玉心中一緊,難道千雪被她爹逼著嫁給了彆人?光是想到這種可能,他便難受得厲害。
可他想不到事實遠比他以為的更為殘酷。
王嬸子接著說道:“可是那人是個年紀比她爹還大的,千雪不願意嫁,她爹就把她關在家裡,還騙她說她喜歡的那個人已經死了。”
她的聲音漸漸帶上哽咽:“千雪心灰意冷,就在出嫁的那天跳河殉情了,那日天降大雨,河水流得那般急,我們找了很久連她的屍體都沒找到,哎,世事無常,你還是回去吧。”
“你說什麼?!”蘇弄玉顧不上暴露,當即便消失在了王嬸子麵前。
等王嬸子反應過來時,隻看到眼前一道紅影閃過,而之前的俊美青年已經沒有了身影,她這才恍然,難道剛才的青年……就是裴千雪喜歡的那個狐妖?
蘇弄玉變回狐狸一路狂奔,心裡已經說不清是什麼滋味,有震驚、有慌亂,更多是不願相信。
千雪她怎麼可能會死了呢?
他們才分開多長時間,心上人怎麼可能便已經命喪黃泉,蘇弄玉不願相信這個事實,循著記憶裡的氣味以最快的速度找到了村長。
陡然再次看到一隻狐狸突然變成了人,村長還是難免被嚇了一跳,然而他還來不及質問這妖怪為什麼又來到村子裡,就被他拎著領口提了起來。
腳下懸空的感覺讓村長恐懼不已,手腳並用掙紮了起來:“你、你要乾什麼?你終於要露出真麵目殺了我嗎?”
蘇弄玉的神情冰冷,與從前那個在裴千雪麵前撒嬌打滾的仿佛不是同一隻狐狸,質問著手上的人道:“說,千雪在哪裡,她被你們藏到哪裡去了?”
提到裴千雪,村長好像突然便不害怕了,甚至看著蘇弄玉還有一股怨意:“你作為一個妖,不去過你們妖的生活,為什麼非要來招惹千雪,如果不是你,千雪怎麼會因為你跳河自儘,如果不是你,她現在已經是有錢人家的闊太太了!”
儘管村長也不希望裴千雪嫁給一個死過三個妻子的糟老頭,但他這時提到這一點隻是為了激起這個狐妖的愧疚。
“她、她真的……”蘇弄玉從另一個人口中再次聽到相似的結果,一顆心頓時沉到了穀底,提著村長的手都在微微發抖。
“是,千雪她已經死了,連屍體都沒有找到,我求求你能不能放過她,也放過我們村子!”
蘇弄玉僵硬地鬆了手,像是陷入了什麼魔障一般,表情茫然地搖著頭,同時嘴裡念念有詞:“不可能,不可能,千雪怎麼會死。”
村長跌坐在地上咳個不停,就看著眼前的青年來無影去無蹤,一眨眼的功夫便又消失不見了。
不願意相信這個殘酷的真相的狐狸以最快的速度來到了河邊,下雨已經是前天的事,但河裡的水已經明顯上漲了不少,普通人不會水跳下去的話,毫無疑問,一天一夜過去足以讓他淹死在裡麵。
蘇弄玉一邊沿著河岸向下遊尋去,一邊後悔自己為什麼沒有早點下山。
他更後悔當初怎麼就沒有將那幾個跟蹤千雪上山來的那些人直接殺死,而是放千雪跟他們回去,若是那天他不放手,千雪是不是就不會死。
哪怕之後千雪厭他恨他,也比讓他失去了她更好!
終於不知向下遊走了多遠,蘇弄玉忽然看到了河麵上飄著的紅色嫁衣,那一抹紅深深刺痛了他的眼睛,仿佛證明了剛剛那個夫人和村長說的都是事實,打破了他心中的最後一點幻想。
這一刻蘇弄玉甚至忘了自己會法術,直接以狐狸的形態跳入了水中,而狐狸和大部分動物一樣是最討厭自己的皮毛沾上水的。
他一頭紮進水中,用著狗刨的姿勢遊到了嫁衣飄著的地方,可等他一口咬住嫁衣的一角後,才發現這隻是一件空蕩蕩的嫁衣,而穿著嫁衣的人卻不見身影。
可這嫁衣上確實有裴千雪的氣味,蘇弄玉可以肯定沒有找錯,但是……人呢?
他拖著嫁衣先努力爬上了岸,然後變成了人坐在岸上看著手中的嫁衣一陣失神。
想到少女在出嫁的那天穿著這身嫁衣為他跳進了河裡,蘇弄玉已經用法術弄乾的臉上再次濕潤,一滴眼淚滴在了嫁衣上繡著鳳凰眼睛的地方,一時間宛如鳳凰泣淚。
可是有著少女氣息的嫁衣都在這裡,她的人又在哪裡?會不會其實根本沒死,也被人救了之類……
抱著這樣的希望,蘇弄玉好像一下子活過來不少,他如視珍寶地收好這件嫁衣,繼續沿著河邊尋找,可是他找了一天一夜,除了這件嫁衣一無所獲,而且確定了河岸附近除了山林再無人家,少女被救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從絕望到有了一絲希望,再到希望破滅的蘇弄玉精神已經在崩潰的邊緣,一夜未睡的他眼裡血絲密布,急需一個發/泄渠道的狐妖確定了兩個他想要複仇的目標,一個是裴老爹,一個就是王二麻子。
他已經顧不上裴老爹是裴千雪的親人,隻恨他逼迫少女所嫁非人,還編出那樣的謊言欺騙裴千雪,害她以為他被道士所殺為他殉情。
等他尋到裴老爹時,才發現對方已經死在了一個肮臟的小巷子裡。
旁邊有乞丐見他找了過來以為蘇弄玉是裴老爹的親人,便告訴他道:“這家夥在酒樓白吃霸王餐,就被店家叫人打了一頓,那打得可不輕,又因為後麵幾天都沒吃沒喝,昨天徹底咽氣了,你要是他親人快把他帶走吧,彆讓他留在這裡發爛發臭,占了我們的地盤。”
乞丐說著先離開了這裡,打算等蘇弄玉把這屍體弄走再回來。
蘇弄玉見裴老爹就這麼輕易死了,這樣的下場根本不足以他解氣,在他的屍體上狠狠踹上幾腳後,拎起他的屍體就回到了山上,將其拋在了野獸經常出沒的地方,任由覓食的野獸將其分屍。
裴老爹已經死了那麼就剩下王二麻子,可以說他才是這一切的源頭,若不是他帶人跟蹤了千雪,他也許現在還可以在山上等待少女的到來。
王二麻子撿著野果充饑時忽然被人從身後掐住了脖子,體驗了一把差點窒息的感覺後,他又被人重重丟在了地上,他劇烈咳嗽了幾聲,然後才勉強抬頭看清了來人。
“妖、妖怪!”
王二麻子嚇得臉色發白,撐著雙手雙腳坐在地上頻頻後退,剛有想跑的跡象,他就被一道無形的力量又拽了回來,然後重重摔在了狐妖麵前。
怕死的慫貨一改當日的囂張,連忙跪在了蘇弄玉麵前說道:“狐仙饒命,狐仙饒命,我最近真的沒招惹裴千雪啊!”
不知道哪裡又得罪了這位大神?
“晚了。”蘇弄玉冷冰冰地吐出這兩個字,然後拎起他來到了山中老虎的地盤,將他定住後直接扔進了一公一母兩隻老虎的領地。
放大的虎臉讓王二麻子即使不能動彈也差點嚇破了膽,身下不受控製地發出一陣騷/味。
老虎們獲得意外之食,嗅了嗅王二麻子,確定沒有危險後,母老虎一口先咬在了王二麻子的胳膊上,頓時鮮血飆濺了一地,一陣慘叫劃破天際驚跑了不少樹上的鳥兒。
蘇弄玉沒有親手殺死他,卻讓他遭受了比被他直接殺死更痛苦的過程。
目睹著王二麻子被老虎分食而死後,他又回到了河邊眼神空洞地望著河麵,明明他已經解決了害死千雪的罪魁禍首,可為什麼心裡還是空落落的。
蘇弄玉不肯就這樣放棄,帶著渺茫的希望又是沿著河邊一直尋找,直到都都走到了這條河的彙入口,都沒有再發現裴千雪的任何蹤跡。
蘇弄玉失望地回到了狐狸洞,又想起曾經少女來他的狐狸洞裡參觀的模樣,頓時眼角濕潤,竟無聲地哭了起來。
而演了一出金蟬脫殼的裴千雪自然不可能是被水淹死了,不過假死後她也沒有馬上離開人間,而是一直以隱身狀態在蘇弄玉身邊。
這場刻骨銘心的曆劫,還差她的最後一把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