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像一個大火球,炙烤著大地。
充滿了刺鼻消毒水味道的長廊裡麵,每個人的臉上都掛著如若遭遇了六月飛雪的哀戚,這是醫院的重症病房。所有來到這裡的人,要麼即將麵對死亡,要麼是親眼看著自己至親至愛之人的生命走向儘頭。
黑T黑褲的少年抱著一束綻放的薔薇花,濃烈的紅色在滿是白色的空間裡,顯得尤為奪目。
站在715門口,時祁輕輕地歎了口氣。病房裡住著的,是媽媽。她剛剛接到的電話,便是醫生下的病危通知書。
代替了這個人,似乎也得到了屬於原主的全部情感,此刻的時祁心頭彌漫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悲傷。媽媽是在半年前突然暈倒的時候,被查出來得了腦瘤。因為情況很嚴重,所以媽媽這半年時間裡都處於昏迷的狀態。
之前一直靠藥物維持,再加上媽媽銀行裡有些存款,時祁也知道密碼,這才使得媽媽能夠住在醫院當中。不過,那些錢根本不夠做手術的隻能維持現在的生命體征。現如今,媽媽需要做手術,根本就等不了。但錢,該從何而來呢?
嘎吱!
時祁沒有進去,房門卻打開了。一個滿身酒氣的老男人瞧見抱著鮮花的時祁之後,便是破口大罵而來,“小賠錢貨,都什麼時候了還知道花錢買花看你那要死的媽。”
粗魯、惡臭又沒有素質的家夥,是這個身體生理學上的父親。同時還是一個爛賭鬼,和媽媽結婚不到一年,便把什麼都輸光了。若非現在是個法治社會,就連他媽媽也都要被這個人渣拉去抵債了。
好在是離了婚,媽媽又換了很多個地方,終於是擺脫了那個人渣。但是,在媽媽住院之後,尚未成年的時祁連給媽媽辦理住院手續的資格都沒有。院方說需要監護人,在得知時祁還有個父親的時候,便把父親找來了。
時祁本可以拒絕,再通過法律的手段保護自己,但是那一係列流程下來的話,很容易錯過給媽媽救治的最佳時機,他深知這個家夥多麼的惡心難纏,根本就耗不起。
隻能咬牙認了那個人,媽媽的確也是住進了醫院得到治療。但……噩夢也隨之而來。這種爛賭鬼本質上就是個敗類,他恐嚇威脅時祁,告訴他如果不聽話,就選擇放棄治療。為了媽媽,時祁便隻能忍了。
那個人渣讓時祁高三輟學,直接外出去打工。他把時祁送到了很多地方,可惜那些地方都以時祁未成年拒絕了。後來,那個人渣在最後一個夜總會拒絕的時候,聽那個領班說時祁長的好看,不如去影視城看看,那裡招收群演,也招收童星,雖然時祁年紀不小了,但是如果監護人同意的話,是可以拍戲的。
於是,時祁就被丟到了影視城裡麵。從早到晚的辛辛苦苦跑龍套,結果那些錢都被直接打到了那個人的賬戶當中。有的時候被那領頭克扣了工資,回來也要遭受人渣的打罵。
很顯然,這人出現在這裡,便是那領頭告訴他自己不聽話了。不僅謾罵開始,甚至接下來還要動手了。
時祁身體微微一閃,直接一膝蓋頂在了他的要害處。是個男人,都受不了這裡受傷。對於他來說,不僅僅是身體上的,心理上也無法接受這個賠錢貨居然敢反抗對自己出手。
然而時祁不僅出手了,甚至還好心的給人指條路,“快去查查吧,萬一不能用了呢?我剛剛的力氣,可是不小呢。”
一擊要害,時祁側開了身,瞧著那男人寶貝似的去了男科。哼,這種人還真是寶貝自己那鬼東西呢。明明什麼都不是,卻大男子主義命根子至上,簡直可笑。
把人打發走了之後,時祁進到了病房當中。雖然這裡不讓吸煙,但是那人渣哪裡管你這個?整個病房烏煙瘴氣的。時祁給房間通了風,又把那一束媽媽最愛的火紅薔薇放在了花瓶裡。
瞧著床上昏迷不醒的女人,時祁的心也不禁柔軟了三分。無論在什麼地方,隻要有媽媽在,便會有家的感覺。
時祁是沒有錢,不過她有個房子。她現在住的那個房子不是租的,其實就是媽媽省吃儉用買下來的,而且寫了時祁的名字。原主不傻,知道保護好這筆財產不給人渣爹發現。現在還有三天,時祁這個身體就成年了。到時候,她可以把房子賣了給母親當手術費。
不過……
想到那個人渣,時祁覺得事情不可能這麼簡單,那種老無賴肯定要搞事情。天道把自己丟到這種沒有法術的法治社會,就是怕她們這種妖精為了完成任務隨隨便便就把其他阻礙任務的人給一刀切了弄死。
她得找個合情合理的方式解決掉這個麻煩,否則因為這麼一個敗類導致自己任務失敗了也犯不上!想了想,時祁去書店買了兩本書,一本《刑法大全》一本《民法典》。
先是把房子售賣的消息掛在網上,時祁一邊研究刑法,一邊住在醫院裡給媽媽陪床。
人渣來的很快,第二天一大早就來敲門,時祁這才剛剛看完一個案例。
“小兔崽子,膽子大了敢對老子逞凶了。你看老子不教訓教訓你,讓你知道誰才是爹!”大聲喧嘩,吵吵嚷嚷的,人沒見到聲音先來了,他在整個醫院裡都有名。
好在時祁長得好看人又孝順,所以在那些護士小姐姐的眼中感官不錯,第一時間來阻止了他鬨騰。阻止他的手段也很簡單明了,“破壞醫院器材,需要十倍賠償。”
他不敢鬨了,但是他也不想走。明擺著就是賴在這裡,準備把護士耗走了。畢竟護士查房,要麵對很多病人的。
護士小姐姐心疼的看了時祁一眼,真不知道這麼乖巧懂事的孩子,怎麼攤上了這麼一個人渣的父親。
時祁低著頭,始終沉默不語。她拿著手機,偷偷進了衛生間當中。因為是醫院,為了避免病人出意外,所以單獨病房的衛生間都是不能反鎖的。
人渣想直接踹門,卻聽到衛生間裡時祁的話,
“如果我答應你的話,那麼、那些錢你能不能直接給我?”
“不要告訴那個男人好嗎?”
“我……我真的很需要這筆錢。我的媽媽已經被下病危通知書了,我真的沒有辦法了。”
“十萬,我需要十萬。我,我還是第一次的。”
“謝謝您,謝謝您吳先生。請您一定要對他保守秘密,謝謝。”
錢?
什麼錢?
聽著聽著,想教訓時祁的男人眼珠子轉了轉,這可是十萬塊啊!這筆錢到手,自己又可以瀟灑一段時間了。等到時祁出來的時候,難得沒有第一時間動手,而是吼著讓時祁給他買酒菜去。
時祁當著他的麵,定了個外賣。
人渣爹,“……”他是想把時祁打發出去,然後打個電話問問的,倒是沒想到還有定外賣這一招。粗魯的抓了抓腦袋,然後難得很有素質的出去吸煙了。
瞧著他的背影,時祁的嘴角微微的上揚,獵物已經上鉤了。
醫院的花園裡,人渣給吳領頭打了個電話過去,聲音難得的討好,畢竟時祁跑龍套賺了好些錢,都是這個人給推薦的劇組,“吳領頭,您和時祁,你們之間……”
吳領頭因為被時祁拒絕了,現在沒有人送給上麵的人,現在正一肚子氣呢。那孩子一直就是軸的要命,昨天自己沒忍住打了電話,結果被拒絕不說還罵了他一通,說什麼她已經錄音了,再這樣她就報警了,簡直不可理喻。
不想火就不想火,錢你也彆想賺了。在時祁那裡受了一肚子委屈,吳領頭聽到人渣的聲音就氣不打一處來,都是你生的好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