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 27 章(1 / 2)

大昭第一公主 雲水枕 17317 字 6個月前

趙禾看著兩人直接朝著自己走來,她不由駐足挑了挑眉,這是衝著她來的?

看對方穿著打扮,肯定是跟來這善堂找夥計的人不一樣。

果然,兩人走到趙禾跟前,行萬福禮,那婦人看著趙禾溫和一笑問道:“敢問閣下可是趙小姐?”

趙禾點頭,“請問您是?”

這婦人便是昨日不趕巧上門拜訪趙禾,卻遇見趙禾出門的那位金夫人。原本金夫人也是沒想要接二連三地頻繁湊到趙禾跟前的,可是昨日趙爹在江陵城中鬨出來不大不小的動靜,就算是一般人不知道對方的身份,但作為江陵知府大人的夫人,她又怎麼可能不知曉?

若說昨日她給趙禾的府上遞拜帖,隻是因為當初她們金家看中了趙禾跟彆的貴女不同,是個講道理的,如果能結交一二,往日若是有機緣,今日種種,也是善緣。但是自從昨日趙靖親自來了江陵城後,金洪濤和這位金夫人猛然意識到可能傳聞是真的,那位靖安王對於王妃留下來的唯一的女兒,甚為看重。不然在眼下這種時候,何至於親自來一趟江陵?

如此一來,金夫人便覺得趙禾此人,必須要好好結交。

“妾身昨日攜小女上門想拜訪小姐,沒想到小姐已先出門……”金夫人臉上帶著善意的笑說。

趙禾聽到這裡時,才忽然想起來,昨日回家後,是有門房告訴她收到拜帖,不過那時候不太湊巧,她已經出門正好錯過。不過那時候她都陪著她阿爹,門房的話就像是一陣青煙一樣,片刻後就在她心頭消散,昨日她都忙著跟她阿爹絮絮叨叨說著這段時間發生的各種大小事情,早就將那張拜帖拋到了九霄雲外。

這時候聽見金夫人提起來,趙禾拱了拱手,臉上帶著歉意:“原來是金夫人,昨日我出門匆忙,竟跟夫人錯過。本來在這江陵城中,我應該先去拜訪夫人,隻是眼下瑣事纏身,改日我定然親自上門拜訪,還請夫人見諒。”

金夫人哪裡可能真怪趙禾?眼前這位雖然沒被當今皇上封為郡主,可是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在整個京兆,在整個靖安王府中,除了靖安王趙靖之外,就隻有眼前這個小姑娘一個主子?而京兆這些年的勢頭,儼然已快要趕上上京。

坐擁百萬趙家軍的趙家唯一的嫡女,也極為可能是唯一的繼承人,她討好都還來不及。

“怎會?妾身已聽說趙小姐在我們這江陵城中創辦了善堂這樣的地方,還幫助不少落難的流民,此等善舉,哪能算得上是瑣事?今日妾身攜帶小女金瑤,冒昧來此處,也是想儘一份力,趙小姐看看可有我母女二人能幫忙的地方,儘管開口。”金夫人將身邊的金小姐推了一把,又看了看趙禾。

金小姐年歲同趙禾差不了太多,有一張圓圓的蘋果臉,現如今被金夫人帶到趙禾跟前時,還有些局促。

“趙小姐。”金瑤在家中時就被父母三令五申,今日在見到趙禾時,務必要給對方留個好印象,若是能跟趙禾交好,那就最好不過。

可她性子本不是能那麼快跟陌生人打成一片,何況現在趙禾身後跟著那麼多的護衛,她一看就有些害怕。

趙禾莞爾,像是看出來金瑤的不自在,開口道:“金小姐不必局促,你我二人年紀相仿,日後就直接喚我名字便好。”不過說完後,趙禾又歪了歪頭,似乎感覺到不太妥當,遂補充道:“家母出身陳郡謝氏,不如,今後金小姐便喚我謝禾吧。”

她來江陵城辦事,可沒想過要頂著靖安王府小姐的身份。

“這……”金瑤有些不確定,抬頭飛快看了眼自己的母親。

金夫人點頭後,金瑤才低頭小聲叫了聲:“謝,謝小姐,我叫金瑤。”

趙禾微微一笑,沒有再堅持讓對方叫自己名字,“初來江陵城,我在這裡也沒什麼朋友,日後可能少不了要來找金小姐玩玩的。那以後,我能叫你金瑤嗎?”

“自然可以的。”大約是覺察到趙禾的善意,金瑤抬頭飛快看了眼對方,眼中有些好奇。

金夫人這時候插話道:“今日謝小姐來善堂,定然也是有正事。”

趙禾點點頭,看著在善堂附近的巷子周圍,坐著不少人。

這些人估計是昨日她聽到田莊上的農戶說的那些等著她的流民,她收回目光,說:“善堂收留因為戰事無家可歸的流民,大家隻要想學手藝,都能來善堂。隻是為了方便管理,還有後期配合官府核對進入江陵城的難民的身份,所以我們便會對進入善堂的人員進行身份核驗登記。今日我來此處,便是解決這幾日想進善堂卻因為沒人登記,還在周圍徘徊的流民。”

金夫人:“如果趙小姐不嫌棄,瑤娘她也能書會寫,不如讓瑤娘跟著一起分擔如何?”

趙禾看著金瑤,“那就要看金小姐可願意跟我一道?”

金瑤看了眼自己母親,然後衝著趙禾點頭。

其實這段時間,江陵城中關於善堂的傳聞很多,金瑤其實也很好奇究竟是什麼樣的人願意花費銀子來幫助這麼多的流民,免費教會這些人謀生的手藝。當從爹娘談話中偶然得知竟然是一個跟自己年歲差不多的小娘子時,金瑤也是佩服的。今日跟金母出門,得知是來見一見這位傳聞中的被天下人知曉的備受靖安王寵愛的王府大小姐,她有些期待。

眼下,這是要跟趙禾一同共事,金瑤又羞澀又緊張。

趙禾命人在善堂門口搭好棚子,帶著金瑤朝裡麵走去,簡單跟金瑤解說一番登記的主要事項,最後她主動拉了拉身邊的人的手,笑了笑說:“其實不難,我就坐在你身邊,你若是遇見有什麼不懂的,問我便好。”

金瑤咬了咬唇,“我就怕耽誤了趙……謝小姐的正事兒,畢竟從前我也不曾做過這些。”

趙禾看見金夫人已經上了馬車,她收回目光,看著蘋果臉的金瑤,將一隻細長的毛筆放在後者手中,“沒有誰生來就會,犯錯就犯錯,你不是還有我嗎?”

金瑤衝著趙禾羞澀一笑,先前她還有些擔心像是趙禾這樣的貴女,架子大得很,不好相處,可現在聽著趙禾說的話,她心頭的擔憂瞬間放下了一大半。

其實在善堂的護衛們出來給趙禾在門口搭棚時,就已經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後來大家看著帶著帷帽的趙禾和金瑤坐下後,立馬就有人想到前段時間在門口看見的趙禾的打扮。雖然是看不見趙禾的模樣,但跟在趙禾身邊的九娘和南越,卻是極好辨認的。

趙禾一出現,想去善堂的那些流民,紛紛湧了過來。

“是前些日子善堂的那位主事的小姐嗎?現在善堂還能收留我們這樣的流民嗎?”

“是小姐吧?我們都在這裡等了您好幾日,善堂還需要繡娘嗎?”

“小姐,我從前就在大戶人家幫廚,善堂需要廚娘嗎?不要月錢都行,隻要能有個地方睡覺,能填飽肚子就行,懇請小姐給我一個機會吧。”

……

在江陵城中的流民和乞丐,差不多在聽說了善堂後,這幾天時間都圍聚在了這周圍。

就像是先前趙禾在田莊遇見的一樣,不論她之前說了什麼,都不及那些真正在善堂和在田莊的人講出自己的經曆來得讓人信服。

趙禾沒在江陵城中的這幾日時間,善堂裡的一切事無巨細幾乎都被人知道。

先不說原本在江陵城中就很有名的劉夫子出現在善堂中的學堂裡,就說說善堂裡囊括的手藝種類,就足夠讓人羨慕向往。

不論是什麼性彆,隻要想學,善堂都能教。而且對於流民們更重要的是每一頓都能吃飽,每個夜晚,也有自己可以睡覺的一席之地,再也不用忍受風吹雨淋。

隻要有一門手藝的,能在善堂當差的,每月都能拿到月錢。

善堂這樣的地方,給了每個人足夠的尊嚴,讓每個因為戰亂而流離失所的人再一次感受到了做人的尊嚴,誰又不想來呢?

在善堂的人自然感激惦念著趙禾的好,善堂的好,出門在外時,被人詢問起來,更是認真詳儘地頌揚著善堂的好,如此一來,在江陵城中,誰還不知道善堂?誰又還不知道善堂的好?

想要在這戰火四起的亂世中,尋得一方安寧的流民,自然是紛紛不約而同到了善堂門口。

等了好幾日,終於看見疑似善堂管事小姐的身影,自然是一上來就差點將趙禾圍住了。

趙禾看見人群在一擁而上時,下意識的動作是將金瑤拉到了自己身後。她帷帽下的那張小臉還很鎮定,聽見耳旁的那些話,趙禾抬手往下壓了壓,示意大家先安靜,然後她開口道:“善堂存在的目的就是救濟更多的人,幫助所有想要憑著自己雙手去賺錢養活自己人,所以任何時候,善堂的門都不會關閉。想去善堂學一門手藝,或者得一份午膳的,都來這邊登記,不要擁擠不要喧嘩,隻要你有需求,都可以來善堂。”

這話一出,原本還有些鬨哄哄的不安的人群,漸漸平靜下來,彼此轉述著剛才趙禾說過的那些話。

“小姐的意思是我們還能去善堂,大家都不要慌不要擁擠,我們每個人都能去。”

“這小姐可真是個大好人,現在好了,終於有我們這些人一口飯吃……”

在護衛們的安排下,蜂擁的人群也變得井然有序,分彆在趙禾和金瑤兩人跟前排起了長隊。

金瑤那一邊負責想要在善堂領一日午膳的流民名單,趙禾這邊負責想進善堂好好學一門手藝或者想在善堂謀個生路的流民。

兩人分工明確,金瑤除了最開始還有點不熟練之外,很快上手。她性格雖然靦腆內向,但似乎也是因為這樣的性子,做事情時倒是極為仔細。

趙禾早前立了規矩,善堂救濟窮人救濟難民,無償救濟隻得一餐,若是還有人想要死乞白賴地在善堂蹭飯,是不被允許的。

不過像是這種有意想渾水摸魚的,也很難發現。畢竟每日來善堂的人不少,登記花的時間雖不算多,可想要看看來人是否在之前有過登記,這要看的記錄可就不少。

但趙禾沒想到,金瑤竟在一上午時間裡,抓了好幾個這樣想混進善堂好吃懶做之人。

最開始金瑤發現不對勁時,有些膽怯伸手拉了拉趙禾的衣袖,她將麵前看起來估摸著有一米七八的壯漢的身份文牒給趙禾,又將前些日子登記過的名單遞給趙禾,那雙眼睛裡有些不安,她那雙看起來還有點肉肉的小手指著一行字,小聲道:“他好像是之前來過的人,我們要怎麼辦呀?”

金瑤是有點害怕的,因為這男子看起來實在是太高大壯實,她怕自己這時候揭穿對方,會引得後者惱羞成怒,那,那萬一是傷到了趙禾,那她可真是萬死難辭其咎。

當金瑤拉了拉趙禾袖子時,站在金瑤麵前的男子就已經發現,還沒等趙禾說什麼,他倒是先不滿,看著金瑤凶巴巴道:“不是登記嗎?還看什麼看?”隨後轉眼又成了一臉無賴相,上下打量著帶著麵紗的金瑤,“小娘子這是看上我?所以才看這麼長時間?小娘子家住何處,芳齡幾許,可有許配人家?若是小娘子真看上我,那也不是不行。”

對方就是拿捏了金瑤不敢反抗,就隻看金瑤這穿著打扮的樣子,估計是哪富貴人家的小姐。一般而言,這樣的小娘子最禁不起撩撥逗弄。他打的就是這主意,讓這小娘子就因為他這話感到羞憤欲死,然後恨不得立馬就將身份文牒還他,讓他糊弄過關。

可這人算錯了一點,金瑤的確是跟普通閨閣小姐一樣,聽不得那些閒言碎語孟浪之詞,但她卻又很一根筋。往日金瑤聽了這等言詞,怕不是直接回家躲起來哭出聲。可是今日又不同,她被趙禾信任,接下了在善堂門口登記造冊的任務,斷不可能因為羞憤而對手中的工作馬虎。這時候就算是連脖子都被眼前這男人的話說得發紅,也固執要給趙禾看名冊的異常。

趙禾拿住了名冊,但她是先在金瑤柔軟的手背上輕輕地拍拍,像是安撫金瑤一般,“彆怕。”她說,然後看著已經出現在剛才說話男子身邊的善堂護衛們,抬手輕微揮了揮。

經過上一次魏磊慫恿流民鬨事的善堂護衛們,已經長了記性,他們做著善堂的護衛,拿著趙禾發的月錢,要做的就是維護好整個善堂的秩序。像是今日這種對善堂登記的小娘子出言不遜者,當然不能再出現在他們善堂門口。

如今趙禾都已經不耐揮手,善堂的護衛們哪裡還會墨跡?二話不說,走來兩人立馬就將人拉走。

趙禾這時候已經確認了金瑤所說之人的確是渾水摸魚想來善堂白吃白喝,她沒抬頭,聲音倒是落進了善堂護衛的耳朵裡,“滿嘴胡言就該長長記性,掌嘴。陸柳,你去教一下他們。”

站在趙禾身邊的年輕護衛抱拳領命,很快跟在善堂護衛身後。

開始調戲金瑤的男子還想喊冤,不過九娘知道自家小姐不喜歡周圍太吵,在看見對方剛張口的那瞬間,手指一彈,後者自動沒了聲音,隻剩下變得扭曲的張大了嘴錯愕驚慌的表情。

這一幕也算是稀奇,尤其是眾人在聽見趙禾說那句“掌嘴”時,更是好奇陸柳究竟要怎麼去教人,不少人都伸長了脖子想去看熱鬨。

陸柳和善堂的護衛也沒走太遠,他像是故意滿足想看熱鬨的人們一般,大大方方地站在人前,用著大家都能聽見的聲音,認真教著善堂的護衛們,“小姐說掌嘴要讓人長記性,那就要讓他記住了,以後再也不敢說剛才那些混賬話。”

——啪!

隨著陸柳這話話音剛落,一聲響亮極了的巴掌聲也隨之落進了所有看熱鬨的人眼中。

善堂的護衛:“……”

圍觀的群眾:“……”

金瑤坐在位置上,看著眼前這一幕時,已經徹底驚呆了。

一個成年男子用力的一巴掌打下去會是什麼樣子?而陸柳還是身負武功的男子,這一巴掌下去,能直接讓對方半邊臉都腫起來,看起來像是集市裡蒸籠中熱騰騰的發酵起來的大饅頭。

陸柳辦完事兒,就規規矩矩地回到趙禾身後站著,又變成了沉默寡言的樣子,似乎剛才出手兩巴掌直接把人扇暈的人不是他那般。

趙禾在看見被善堂護衛拉下去的男子昏過去時,很信任沒有轉頭問陸柳人到底怎麼樣。她說的隻需要對方受到一點教訓,陸柳肯定不會做出格。

趙禾雖然沒有說話,但她的態度已經擺在了這裡。不論未來是會有誰接替現在她坐在這裡的位置,不論以後書寫登記的是不是看起來好欺負的小娘子,反正隻要有人想鬨事,要承擔的後果可要想明白。

解決了小麻煩後,人群中倒是有幾個同剛才男子一樣想渾水摸魚的流民偷偷溜走。金瑤在冷靜下來後,又重新投入到工作中。

至於有了前車之鑒,後麵還抱著僥幸想要蹭吃蹭喝的懶漢們,在被金瑤揪出來後,再沒一個人敢在善堂門口造次,灰溜溜地離開。

等差不多到了晌午時,門口的流民差不多都被安排妥善進了善堂,趙禾和金瑤也準備收拾去用膳。就在這時候,在善堂門口停下來一輛馬車。

趙禾沒怎麼留意,但很快那輛馬車的車簾被掀了起來,坐在裡麵的人朝著外麵叫一聲“瑤娘”。

金瑤聽見這聲音後,抬頭在看清馬車裡坐著的人是誰後,伸手放在胸前,行了萬福禮,“原來是三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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