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 29 章(1 / 2)

大昭第一公主 雲水枕 12665 字 6個月前

九娘走出來時,感到不少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想到這些打量都是因為她家小姐,九娘眼中忍不住劃過一抹笑意,然後將剛才趙禾交給自己的水紋紙上的內容念了出來。

“畫堂晨起,來報雪花墜。”

“浪花有意千裡雪,桃花無言一隊春。”

……

“不道歸來,零落花如許。”

整整八張水紋紙,每一句飛花令刻畫的場景都極為傳神,讓人毫不猶豫被帶入語境,忍不住感歎出聲。

若說上一輪趙禾給出來的四句詩引人注意到她和金瑤的雅間,那麼這一輪,在所有人都快要想不到一句詩的時候,她直接寫下八張水紋紙,張張都不是濫竽充數,這一時間,將今日在杏花酒樓的這一場詩詞會推到了高-潮。

在二樓各府的小姐們,都忍不住打探起來跟著金瑤一同出現的趙禾究竟是誰。

隻不過現如今,也有人心情沒那麼激動。

姚三娘聽著外麵九娘的聲音,臉色難看。就算是她對詩文不算精通,但聽著外麵不論是二樓的那些閨閣小姐還是樓下的文人書生的讚和聲,也知道趙禾這些詩作算是上乘。

她扭頭看著旁邊麵色再無平日裡的從容的女先生,眉心緊蹙,“還沒有寫出來嗎?”姚三娘問。

女先生已不僅僅是覺得自己掌心裡有細汗,如今後背也出了一層密密的汗水。

想要一口氣就寫下八句詩,又哪裡是那麼容易的事?何況,珠玉在前,她這時候也不認為自己還能寫出來什麼比趙禾剛才的更好。

耳邊還有姚三娘的催促,女先生隻覺手中這支筆是有千斤重,落不下去。

“三小姐,這一局,我輸了。”女先生最後無法,轉過身,看著姚三娘開口道。

姚三娘還以為自己聽岔了,她瞪著一雙眼睛,不可置信道:“輸了?你就給我說一句輸了?那我要你過來有什麼用?”

女先生不言語。

姚三娘氣得直接從座位上站起來,走到女先生跟前,二話不說就將後者放下的那支筆重新塞進了手中,“不行,你必須贏了她!不然我花錢養著你做什麼?可不是讓你來這裡跟我說我要輸了這種話的。”

女先生萬般無奈,可吟詩作詞這種事,又怎麼可能是被逼一逼就能下筆如有神?

就在姚三娘這邊雅間僵持時,留給她們準備的時間已經過了,外麵的侍女催促了兩次,都被姚三娘喝住,仍舊留在這間雅間跟前。

外麵收紙條的侍女停留一小會兒可能還沒有人發現,可時間長了,自然會引來不少注意。

“這是什麼情況?怎麼就要在三娘房間跟前停留這麼長時間?”

“不能這樣吧?難道這侍女想等到三娘寫完後才離開嗎?這也太不公平了吧?”

“對呀對呀,飛花令給每個人準備的時間應該是一樣的才公平,這樣難道不會亂套嗎?”

“難道是三娘舍不得自己的那支金步搖?所以這才……”

“這應該不會吧?三娘怎麼可能是那麼小氣之人?”

……

當周圍的討論聲傳進了姚三娘所在的這間雅間時,一道水晶簾之隔,房間內的氣氛凝重到降到冰點。

靠窗坐著的姚金枝大氣都不敢出,她看著此刻姚三娘現在烏雲密布的那張臉,知道她此刻心情已是糟糕透頂,她哪裡會去觸黴頭?

吳婉聽著外麵那些討論時,倒要直白很多,看著姚三娘直接道:“三娘,我看這一輪輸了就輸了吧,難道你想要外麵這些人都看你的熱鬨?就算是現在寫出來,拿出去的話能服眾嗎?接下來我們還有兩輪,這也不見得那丫頭能贏。”

姚三娘在聽了這話後,頓時泄氣。外麵的議論聲她不是沒有聽見,隻是就算是聽見,她也覺得心有不甘。可如今,吳婉說的話並不無道理,她站起來,沒好氣地看著眼什麼都沒有寫出來的女先生,然後衝著簾子外麵的本家侍女揮了揮手,示意對方可以離開。

侍女此刻也鬆了一口氣,剛才她是被姚三娘強留在原地,可外麵那些罵聲,不少都是對著她自己。之前覺得能跟著府上最受寵的三小姐來杏花酒樓辦事是一件美差,可如今看來這差事兒一點都不輕鬆。

金瑤在姚三娘雅間對麵,也留意到剛才的鬨劇。她微微抿了抿唇,總有些擔心姚三娘會將最後的怒火遷怒到趙禾身上。

飛花令最後以各府上小姐的名字下麵的“正”字數量最多的人作為第一名,經統計後,趙禾雅間門口牌子上寫著的“正”字最多,趙禾便是當之無愧的第一名。

姚三娘在聽見這消息時,眼中的怒火已要掩蓋不住,她瞪著身邊站著的女先生,“都怪你,這月的月錢就彆要了!”

一想到她剛才竟然輸給了趙禾,這麼丟臉的事情都是因為自己帶來的人不敵趙禾,姚三娘便不由一陣氣悶。

“也不知道我爹到底是怎麼想的,花了大價錢請你來我家,結果現在連一個不知道什麼出身的小丫頭都贏不了。”姚三娘低聲抱怨。

站在姚三娘身邊的女先生在聽見這話時,不由捏緊了手指。

“三娘,你就先彆說章先生,我看接下來的比賽才重要。下一場我們要選對對子才好,到時候我們直接讓那謝禾對不出來,誰知道她剛才交出來的飛花令是不是瑤娘提早給她泄題,讓她身邊的人早就準備好的呢。”吳婉走到姚三娘身邊,低聲道,“彆忘了,章先生提早給我們準備了那麼多對子,到時候你就點名讓謝禾來接下聯。她不是很想出風頭嗎?現在恐怕覺得自己就是我們江陵城中的才女了吧?那就讓人好好看看她這才女究竟是有幾斤幾兩。畢竟,章先生曾經可是在陳郡謝氏的學堂裡讀書的人,這謝禾,就算是姓謝,也總不能是陳郡謝氏的人吧?”

吳婉說完後,還很和善地給站著的女先生遞了一杯茶水,像是為了確認什麼一樣,開口問道:“章先生,這謝禾不是陳郡謝氏的什麼人吧?”

“這女先生名為章明滿,我剛才說過,她在章家未曾沒落時,赴陪她兄長一起赴陳郡求學,後來也留在那邊好些年,然後章家出事後,她才回了江陵,在姚家做女先生。”這時候金瑤跟趙禾講著自己了解的消息,“她去姚家的原因很簡單,因為三娘的大姐在皇宮中,章明滿覺得隻有姚家能幫自己將兄長救出來,所以這些年一直在姚家當女先生。先前她也來找過我爹,不過我爹說上京的事他這個江陵知府沒辦法,所以我就知道這麼多。”

趙禾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金瑤見她這麼淡然的樣子,更加著急。不過現在金瑤倒是不著急趙禾會輸給曾在陳郡求學的章明滿,而是她想到章明滿似乎還真是在陳郡謝氏的學堂了讀書,“你就不擔心被認出來嗎?”金瑤臉上有些焦急。

趙禾想了想,“不會吧,謝氏雖有女子學堂,但我沒怎麼去過。”她都是由家裡的老太爺親手教導,即便是謝氏子弟,一般人還真是沒趙禾這待遇。

那時候她年幼體弱,謝老太爺和謝老太太都把她看得跟眼珠子似的,整日將她拘在正院裡,她哪裡會有機會認識在學堂的非謝氏嫡係的學子們?

此時,章明滿也在回答著吳婉的問題:“不是,謝家這一輩沒有這般年紀大小的小娘子。”

章明滿其實對趙禾沒有惡感,甚至因為趙禾之前飛花令上遞出來的幾句詩,她甚至隱隱有些欣賞。當年她隨著自家大哥北上求學時,機緣了巧合之下進了謝氏開辦的女子學堂,倒是聽說過老太爺有一特彆疼愛的外孫女,養在身邊親自教導,這年紀倒是跟謝禾差不多。可是很快,章明滿就搖了搖頭,今日自己遇見的小娘子怎麼可能是那位?

“那就好。”吳婉轉頭看著姚三娘道:“既然這個謝禾我們確定跟陳郡謝氏都沒一點關係,估計真就是她自己說的那般,在蜀中不出名的丫頭罷了。三娘你拿著章先生的對子,這一局,我們一定能扳回來!”

姚三娘聽了吳婉這一通分析後,覺得後者分析得挺在理,她點點頭,然後讓侍女出去宣布,第二輪的比賽是對對子。

她就要在這一場比賽中,讓趙禾知道什麼叫做知難而退。

詩詞會上的對對子的比賽規則並不是隻能搶答,還可以指定對手。不過一般沒人這樣做,萬一指定的小娘子沒能答上來,可不就算是結了梁子?

不過今日姚三娘偏偏一心想著要讓趙禾好看,她哪裡考慮自己會不會跟趙禾結下梁子。

當外麵的侍女宣讀了規則後,坐在雅間的各位小姐們紛紛從水晶簾後站出來,笑鬨著聚在了一塊兒。

不過此刻大多數的小娘子們的目光都放在了金瑤和趙禾的雅間門口,剛才趙禾的兩句詩真是讓不少人驚讚,此刻迫不及待想看看究竟是什麼樣的妙人能寫出來那樣的詩句。

很快,備受矚目的趙禾那件雅間的水晶簾被裡麵的人伸手掀了起來,眾人屏住呼吸,目光殷切地看著門口。不僅僅是二樓的小娘子們如此,一樓的那些年輕男子更是如此,一個個恨不得伸長了脖子,想看看寫出“浪花有意千裡雪”的小娘子究竟是何許人也。

坐在堂內四個角落的寒水居的護衛們,差點沒集體黑了臉。

不過一個走出來的人卻是九娘,不論是一樓還二樓的賓客,在看見九娘時,心頭一鬆一緊,就差拍著胸口大口呼吸。

原來還沒有出來。

不過趙禾和金瑤沒有磨蹭太久,在九娘掀開簾子後,很快並肩走了出去。

當趙禾大大方方地站在雅間門口時,周圍那些目光不由全都落在了她身上,不過眾人在看見趙禾頭上的那頂都快要把自己遮得嚴嚴實實的帷帽時,眼中紛紛出現些失望。

“你這出去,怕是大家都恨不得把你看出個洞來,看看你是哪路神仙。”剛才在雅間時,金瑤跟趙禾講述一番對對子的規則後,當說到各府的小姐們將會走出雅間時,忍不住打趣道。

趙禾一聽,便讓九娘將自己的帷帽遞了過來。

金瑤見狀,頗為不解,“二層樓都是江陵城中的各家的小姐們,帶著帷帽做什麼?再說了,雖說一層樓有男子,不過你就當這詩詞會是一年一度的乞巧節?沒有人會介意的。”

趙禾當然不是因為擔心自己會被人看見,隻不過她的身份和如今的環境,這不必要的麻煩還是少點為妙。

雖說江陵城中一般沒人認識自己,但總歸小心為上,畢竟金瑤也說了,在杏花酒樓的詩詞會,是這段戰亂的時間以來,第一次盛大的聚會,來的人很多。

趙禾帶著帷帽出去時,不論是二樓上的小娘子們還是一樓的那些年輕男子們,都失望極了。

“謝小姐怎麼還帶著帷帽?”

“難道是無顏才女?”

“啊這可真是可惜了,有才無貌,果然上天都是公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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